一面能够映照现实的镜子。
在她鞭长莫及的南塘,“万骨销”真的形成了。
。
惊醒的一瞬,江岚影冷汗涔涔。
她摸上自己的唇瓣,不知自己是否叫出了声。
帷幔晃了一晃,月华凝练的长弓挑开轻纱——
“尊主,您做噩梦了?”
裴临的嗓音带着些困倦的沙哑。
江岚影神魂未定,一双眼盯着泛有柔光的弓身,没作声。
裴临没等到她的回答,稍稍侧脸,隔着一层薄纱看入帷幔。
四道目光交接的瞬间,裴临挑开纱帐,走进来。
“尊主。”
裴临半跪在江岚影床前,仰起头看着她,“属下在。”
江岚影看着裴临放在床沿的手,毫无预兆地将其捞起,捞在自己的两只掌心里。
裴临这才觉她十指冰凉。
他将另一只手也拿上来,包住江岚影的两只手,试图将它们焐热。
江岚影瞧着裴临,只是皱眉。
她用以表达无措的行为,只能是皱眉。
裴临也不逼问她些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焐着她的手。
近日来的种种危难终于把江岚影压得心肝俱催,她承受不住地垂下眼,抿紧唇角努力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心跳明显加。
她觉得自己就要从内绽裂开了。
裴临站起身,不一言地,把江岚影揉进怀里。
“属下僭越了。”
他的声音冷静又温柔,所作所为全在规矩之内,却又处处透露着偏袒与爱护。
江岚影靠在他的腰腹上,肺腑里终于缓上了这口气。她眉眼渐舒,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匀长。
裴临重扶她躺下,掖好被角后,便退出了帷幔。
江岚影其实睡不着。
她身子极为疲倦,神识却还醒着,只好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床顶,眼前一会儿是覆灭的金犀城,一会儿是“万骨销”那嵌有漩涡的巨坑。
最难过的时候,还有裴临染血的脸。
于是帷幔外的影子一晃,她立刻又坐了起来。
“尊主?”
裴临再次挑起帷幔,手里多了只热气腾腾的碗。
他瞧见醒着的江岚影,也没多意外,人很自然地走进来:“属下心知尊主受梦魇惊扰,定是再难安寝,所以想办法给尊主煮了这个。”
他将碗递到江岚影面前,碗里盛着清澈的甜汤。
江岚影不管汤,只管盯人:“这是从哪里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