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其亲戚朋友并没有在持枪单位工作的,且其有盗窃前科,所以目前初步断定段强的手枪是偷来的。段强的父母都是砖厂的老职工,在段强被开除后,几乎和他反目,所以段强逃离后也不可能回家。既然段强去偷东西,而且他已经被开除好几天了,说明他身上很有可能是没钱的,没钱就没办法离开龙番。”冯凯离开现场的时候,看看天空,说,“老天不作美,下雪了。”
“下雪了是作美啊。”顾红星嘟囔了一句,说,“地面容易留下鞋印。”
“你那鞋印有啥用?”冯凯说,“你还真学当年的侦察兵,跟着鞋印追踪啊?”
顾红星看看脚下的水泥路面上薄薄的一层雪,踩了一脚,仔细看了看。
“他们给我们提供了段强六个狐朋狗友的地址,我们要不要挨家挨户去看看?”冯凯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说,“可惜,没有防弹衣,被冷不丁打一枪划不来。”
“那也得去啊。”顾红星拿下警帽掸了掸上面的雪花,说道,“还有衣服能防弹?”
“别急,有捷径,有捷径。”冯凯走到一个屋檐下面,蹲下来,皱起眉头看着名单,说,“段强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躲在龙番太不保险。如果我是他,第一反应,得逃跑,跑得越远越好。这个年代想要逃跑,要么坐火车,要么坐长途汽车。火车站已经安排人员布控了,长途汽车有可能沿途带人,所以他只能坐汽车跑。可是汽车票很贵,段强必须得借一钱。这六个狐朋狗友中,只有这个毛亮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如果我是段强,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找毛亮借钱。”
“可是如果按照这六个地址,我们沿途一路问过去的话,毛亮家是最远的。”顾红星说。
“所以说,分析就是捷径啊。”冯凯说,“一路找过去,等找到毛亮家,就天亮了。”
“可是他要是躲在前面这几家里呢?”
“一家家问,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很危险啊。”冯凯强词夺理道,“也许问了第一家,就有人通风报信了,我们就两个人,遭了埋伏怎么办?”
顾红星没什么主见,于是同意冯凯的办法。两个人冒着雪,向五公里外的毛亮家步行。
“这走过去,力气都用完了,万一段强真在毛亮家,我们这人困马乏的,跟他搏斗,岂不是要吃亏?”冯凯有些抱怨。
“要是能有自行车就好了。”顾红星说道。
冯凯白了顾红星一眼,心想你真够有出息的。
已经是半夜了,街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了,主干道的路灯也是暗淡的,路边的人家也只有零星的灯火。
雪天行走度受到影响,冯凯和顾红星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毛亮的家,此时已经深夜一点多了。
毛亮家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门紧闭,里面一丝灯光都没有。冯凯站在院墙外面,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到可以着手翻墙过去的地方,于是说道:“没办法,也不知道段强在不在里面。冲进去吧,算扰民;敲门进去吧,怕被伏击。这样吧,我先敲门,只能我来当人肉沙包了,你持枪在后面掩护我。”
冯凯知道,在这街上都找不到一个人的大半夜,在这连个电话都找不到的年代,又不知道段强在不在里面,想要及时通知穆科长带人来支援,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为了防止段强趁夜色潜逃,在这里盯梢太不保险,只能自己冒险一试了。
冯凯刚准备敲门,却被顾红星一把拉住了。
“你别急,你看看鞋印。”顾红星蹲在地上,说道。
“我看不懂,你直接说结果。”
“这个段强还真是来这里了,他的鞋子挺有特征的,上面是……”
冯凯打断顾红星,掏出手枪,说:“那好办了,直接冲。”
“你别急。”顾红星说,“这枚鞋印的主人只在门口出现了,然后就掉头走了。不,他是在门口和另一枚鞋印的主人说了话,然后掉头走的。”
冯凯心中一喜,自己分析得不错,段强应该是来借钱的,那他确实没必要躲进屋里啊。既然足迹说明了问题,找毛亮问一下段强的去向,就可以追踪了。有足迹说明问题,毛亮赖都赖不掉。
“那你能不能根据他这个有特征的足迹,一直找到他?”冯凯眼珠一转,也蹲了下来。
顾红星看了看远处,说:“这里是门檐下面,所以雪少,足迹保存下来了,如果我们跟着足迹找,外面雪这么大,不一会儿就会断了,因为足迹会被雪盖上。”
“那我知道了,只有撬开这个毛亮的嘴了。”冯凯说道。“能撬得开吗?他们好像是铁哥们儿。”
“没那么多规矩,就简单。”冯凯坏笑着说。
他的话让顾红星觉得莫名其妙。
4
毛亮睡眼蒙眬地开了门,气鼓鼓的,显然是对公安人员有强烈的抵触情绪。
“听说你是有工作的,包庇窝藏逃犯的话,工作直接就没了。”冯凯走进毛亮家的小院,说,“你借钱给段强,就是包庇。”
毛亮似乎不太买账,说:“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少来,你认识不认识,我们还能不知道?”冯凯说,“我不仅知道你们认识,还知道在刚下雪之后,他过来找你借过钱。”
“你们公安,嘴比别人大吗?你说来过就来过?我怎么没见到?”毛亮把脖子一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