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冯凯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种随机作案的案件,是最难侦破的,更何况是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
“老马看过伤者,确定凶器是刀片。”穆科长说,“好在受害者受伤都不重,有两个伤在面颊,可能会留下细疤,其他的都在下巴和颈部,伤都不深。”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没人看到他的脸?”冯凯问。
“都是骑车从背后追上来,不下车,划一下就蹬上车跑。”穆科长说,“夜间作案,又挑了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五个受害者都只是看到了背影,说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平头,骑着二八大杠。有一个受害者只是瞥见了一下他的脸,但是记忆模糊,都不具备辨认条件。”
“那是怎么瞥见的?”
“这姑娘反应快,脖子一被划,立即伸手一推,推了那男的。”穆科长说,“那男的因为在骑车嘛,所以顿时重心不稳,开始摇晃了起来,结果扶了路边的电线杆才把重心调整回来,没摔倒。就在摇晃的过程中,那姑娘看到了一下他的脸。可是当时那地方没有路灯,当天又没有月亮,所以光线很暗,姑娘只能说出,是个方脸的男人。”
“扶到电线杆了?”顾红星兴奋了起来,说,“现场有人碰吗?”
“应该保护了吧?”穆科长翻着白眼,说。
“你说你这个老头儿,都什么年代了,一点现场保护意识都没有。都碰到电线杆了,不知道提取指纹啊?”冯凯讥讽道。其实若不是顾红星说,他也没想到。
穆科长带着冯凯和顾红星,骑着一辆挎子,朝电线杆的方向驶去。
“这事情闹得很大,传播很广,人心惶惶。”穆科长揉了揉脸上的褶子,说,“市领导要求限期破案,所以尚局长都来坐镇指挥了。可是,我觉得他今晚不会出来的。一是我们全局能调得动的民警都调动了,到处都是公安,他没机会下手了。二是现在天一黑,小姑娘都吓得不上街了,他也难找得到作案目标。”
“受害者,有什么体貌特征的共同点吗?”冯凯还是想通过寻找一些共同点来总结出规律,从而判断出凶手的心理症结在哪儿。
“有是有。都是年轻女孩,都穿着布拉吉。”穆科长说,“体貌特征倒是没有共同点,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头的短头的都有。”
“你们搞这么大阵仗,他肯定是不会出来的。”冯凯说,“用我以前的办法,假装撤出警力引他出来,也做不到吧?”
“市领导给了这么大压力,现在撤出警力,岂不是找骂?”穆科长说,“而且也不是所有犯罪分子都能中你的欲擒故纵的计谋。更何况,万一撤出了警力,又被他作案一起,就完蛋了。”
“科长,”顾红星问道,“凶手是用哪只手作案?”
“右手。”
“那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顾红星说,“如果他右手拿刀片,那怎么用右手扶电线杆呢?如果划完了立即把刀片揣兜里,来不及吧?如果握在手里,手会受伤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穆科长皱起了眉头。
说话间,摩托车开到了一根电线杆子处。还不错,这一块地方果然是有民警用绳子围了起来。看来现在在他们的倡导下,保护现场已经成了龙番市的常规操作了。
顾红星戴好了手套,走到电线杆旁,说:“载体不错,是水泥的电线杆,比木头的好。而且这上面全都是灰尘,只要有人碰,一定会留下灰尘减层痕迹
(2)
。”
“嘿!你看你们这些老头子的眼神!”冯凯也戴上了手套,从电线杆旁边的草丛里,夹出了一片刀片,说,“这都没找到?”
穆科长有些惭愧,摸了摸后脑勺,说:“小顾分析的是对的,凶手要维持平衡、扶住电线杆,自己又不受伤的唯一办法就是扔了刀片。”
“太好了,有‘抓手’了!”顾红星说了一句从冯凯那里学来的“职业俚语”。
“难道你的指纹技术,还真的能把这个头疼的案子给破掉?”穆科长满怀希望地说道,脸上的褶子都浅了些。
顾红星没有说话,他半蹲在电线杆的旁边,眼睛离电线杆只有五厘米的距离。他皱着眉头绕着圈看着电线杆,时不时拿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几张照片,神色凝重。
忙活到了天完全黑了,三个人又返回了指挥部。
“今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尚局长正在指挥部里号施令,“每个人负责的区域都给我搞清楚了,在谁的区域出了事,我就下了谁的枪。”
冯凯心想这种高压态势,犯罪分子作案是不可能了,但要想抓住他,也是不可能的。
顾红星没管那么多,找到一盏台灯,就坐到灯下,先用刷子仔细地刷着刀片,然后拿出马蹄镜看了起来。
大家见到顾红星一言不忙活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到了顾红星的身上。毕竟这种高压态势不可能持续多久,民警也需要休息,也有其他工作要做。如果真的能通过指纹破案,那可就算是破案的捷径了。
所以,整个指挥部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顾红星说出结论。就连一直挤对技术的陈秋灵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渴望。
顾红星也意识到了这种安静,其实是大家都在等待。所以他在看完刀片之后,说:“刀片的正面和反面,有两枚指纹。一枚弧形纹和一枚箕形纹,我们知道,左倾弧形纹就是左手的,右倾的就是右手;而箕形纹,如果箕头朝右,就是左手所留,反则反之。依次判断,这两枚指纹,都是右手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