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这种心情,当户川彻打电话过来时,五条悟没有接。
他发觉自己并不是很愿意去听对面若无其事的声音。
无论是因为强行将一切压抑下来,所以表现的若无其事,还是单纯因为浑不在意,才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五条悟都不是很开心。
户川彻似乎一直都表现的成熟又强大的样子。
就像是他常用枪械上的保险栓一般,牢牢的将一切危险阻隔开来,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安心信赖。
但是没有规定表明一个人必须要永远成熟且强大,就像是一柄剑一样无坚不摧。
五条悟曾见过那些写字楼的白领,哪怕是企业高管,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依旧会显出一种疲惫又烦躁的样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天气、抱怨领导、抱怨项目,累积的负面情绪每年都可以生成几个小咒灵。
户川彻说“迷茫是年轻人的特权”,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太阳光一样能包容万物。
但是对于自身,他似乎从未赋予过类似的权力。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盯着车顶装饰用皮革的纹路,想起了咒灵制造的梦境中,户川彻因为情绪崩溃的那个拥抱。
那是五条悟第一次见户川彻那个样子。
简直像是一把锋锐的长剑突然断裂,绝望、憎恨、悲怆,种种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几乎如同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剑刃的断裂面锋锐无匹,伤人且伤己。
但是五条悟其实并不介意握在手中。
车开下高架,着火的楼层在地平线上显露出来,像是天幕上突然落下了一颗火星。
铃声依旧坚持不懈的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的响铃时间以一秒为间隔,逐次递加,很快加到了一分钟。
五条悟突然感觉一股无来由的烦躁,他皱眉盯着手机,仿佛手中是什么仇人,而非只是一个无机质的物体。
夏油杰会在响铃四十秒左右挂断。
五条悟顶多坚持二十秒。
唯有户川彻坚持不懈,温和又耐心——但五条悟觉得他其实偶尔发个火也没有关系。
五条悟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悟。”
对面传来了户川彻的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温和平静。
他跟五条悟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简述了自己的计划,顺带报了个平安。
说到一半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打断了他,“你不生气吗?”
“什么?”户川彻一愣,“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晾了你一分钟?
五条悟说不出来,他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那些如绵密的春雨般交缠复杂的心思此刻更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存在。
五条悟也想问些别的问题。
比如受伤了没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如果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大概会毫无顾忌的问出,顺带
嚷嚷着帮户川彻报仇。
但是此刻五条悟却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因为他太了解户川彻。
知道此刻户川彻的答案必定是——受伤了,但是没有关系,不必担心。
而这恰恰是此刻五条悟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于是他沉默着,最后突然问道:“你今天晚上能来我家吗?”
这个“家”指的是五条家威五条悟准备的公寓,五条悟在接过钥匙的第二天就收拾收拾般了进去,顺便把备用钥匙给了户川彻。
“抱歉,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户川彻的声音带着些歉意。
五条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回答:“为什么?”
户川彻:“我晚上要去见涩泽龙彦。”
在横滨起雾的事件解决之后,户川彻曾与五条悟做下约定,拜托他去查自己身上那些代表着法则的黑色纹路,看看能不能从咒术师的角度找到破解的办法。
但是当时涩泽龙彦伤的太重,一躺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后来伤愈又被政府看管,户川彻想见他都得层层审批,请求是很久之前拜托森鸥外做中间人提交的,答复今天才下来。
五条悟:“……”
如果考虑到户川彻的整体安危,五条悟发现自己突然又不是很想帮这个忙了。
他颇为烦躁的挠了挠头,最后有些硬邦邦的说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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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到了的时候,火势已经熄灭,周遭拉起了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