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楚云时,还未认出,不情不愿唤了声拜见皇后。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位正是从前不起眼的五公主。
即便早有谣言说起,可真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楚云性子不似从前瑟缩,只是仍旧不爱理人,也不爱说话。因此那大臣又愣了愣,以为是自己搞错人。
但真真假假,也并不重要。不过是个皇后,又没有母家,又没有权势地位,全靠着一个男人的宠爱,掀不起什么浪来。
男人嘛,总有那么几时几刻为爱情疯狂。但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早领教过。
楚云转过身,有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过来,不小心与她撞个满怀。春枝斥责那小太监急躁,楚云有些失神,回过神来只说让他走,并不计较。
春枝陪楚云走出好远,才道:“娘娘仁慈,不爱与他们计较。可仁慈虽好,但规矩也得立好,否则日后他们要骑到您头上去了。”
楚云轻捻着袖口的绣花,不咸不淡应了声。
秋日很快地呼啸而过,北风很快席卷全城,叶子落了,光秃秃的,不好看。待下了雪,雪色点缀枝头,便是另一番好看。
闻盛从背后拥住人,在她后脖子啃了口,楚云回头瞪他一眼。闻盛笑问:“我说话,你也不理我。”
楚云回忆不起他方才说了什么,索性推开他,去了一旁的矮榻上。茶是刚换的的,热乎着,挨着脚边放着一个红泥小暖炉,炉上文火煨着些性情温和的酒。
他今日不知有什么兴致,让人拿了壶酒来,要与她对酌。楚云没说好或者不好,随他去。
闻盛叹了声,跟过来,在她对面坐着。楚云手搭在膝盖上,泛着些白,他眼尖注意到,便将她手暖在手心里。
嘴里半真半假地抱怨着:“阿云,我觉得你变了。你从前并不这样。”
楚云垂着眉目,听他此言,忽地顿住,而后缓缓开口:“那你去找从前的楚云好了。”
听来像吃醋,闻盛低低笑起来,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手掌落在她背上,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人哪有都和从前一样的,我与从前也不一样。”
楚云没动,伸手绕过他腰,虚虚圈住,下巴搁在他肩上。应和道:“人都是会变的。”
没两日,真下了雪。夜半时候下的,没几个人瞧见。
殿中烧着暖炉,炭火出微蓝色的火焰,将整个正殿烘得暖和,但楚云光脚踩在地毯上,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的冷。
身后闻盛还在睡着,他从前睡觉很浅,一些很轻的动作,也能把他吵醒。如今似乎是睡得深了些,至少她起身走这几步,人还没醒。
架子上搁着些话本传奇,还有一列是正经书。闻盛还觉得她爱看那些话本传奇,所以命人寻来许多让她解闷儿。
但人慢慢长大以后,哪里还喜欢那些玩意儿。她并没看过多少,倒是一旁的正经书,例如《孟子》《大学》之类看了不少。
世道总是不需女子读这么多书,也许正是怕她们明白太多道理,从而与一家之主反抗,从而乱了套。世人只需要女子臣服,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楚云光着脚,身上也只松散披了件衣裳,松松垮垮的,只遮到小腿肚。她走到书架旁边,指尖拂过一列书,从中抽出一本。
书中夹了封信笺,她拿出来,送进了烧的正旺的暖炉。烧着炭火的时候窗户总要开着,楚云将窗户推得更开,指尖触到一点冰凉。
下雪了,好大的雪,被风吹得打转儿,好似无依无靠,急需找到个港湾,于是钻入她手心里。手心是暖和,可很快便将雪花融化掉。
楚云皱眉,见那点化掉的雪花惊呼出声。
闻盛不知何时竟醒了,他刚睡醒时,眼神有些迷蒙,不似寻常的算计。闻盛从后面搂住人,有些埋怨的语气:“怎么将窗户开这么大?疯子么冷,倘若着凉该如何是好?到时候你又不爱喝药,又好得慢,更要难受。”
楚云正欲开口,被他堵住唇舌,反手一拽,压在一旁的花瓶台子上。台子只有那么点地方,她占了,花瓶自然没地方,摇摇欲坠要落在地毯上。
楚云惊呼,要伸手去接,被闻盛拉回来,不许她接。任由那花瓶闷响一声,坠落在地毯上。
闻盛趁她愣神的时机,钻入她口中,手指探入她本就松垮的衣裳。她推了把,微低着头,说别。闻盛从不理她的拒绝,长驱直入。
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绕过她小腿肚,凉嗖嗖的着麻。他却很热,她便泄愤一般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混合着热泪无声砸落。
闻盛低笑了声,一声一声唤她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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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醒来时已经很晚。但因为下雪,屋里有种闷闷的亮堂感。春枝着人进来伺候她梳洗,道:“陛下吩咐过,不许吵醒娘娘。故而咱们只能等着。”
楚云醒了醒神,嗯了声,任由她们伺候着。春枝又道:“今儿是初雪,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下雪这宫里可好看了。”
宫里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楚云轻笑了声,没把这话讲出口来。闻盛做了这宫里主人之后,并未大刀阔斧地改变宫里的构造,故而瞧着和从前也相差无几。
但出去走走也好,楚云点头,决定去御花园里。途中经过金鳞池,一池水叫冰冻住,盖上一层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