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
那件黑色T恤终于被周楚澜叠好,平整地放进了行李箱。
“你不想去?觉得太远了吗?”李卓曜问。
“不是。”
周楚澜背对着李卓曜,嗓音有点闷。
脑海中关于千户苗寨的记忆已经尘封了很久,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再触碰这些,但现自己避无可避,甚至无法跟李卓曜解释半句。
“没事,路上我开车,你坐我车。郑南蕴那也有晕车药,应该不会太难受的。”
“嗯。”
“怎么突然刮这么大风?”李卓曜走到床前,把窗户半掩上,有一阵强劲的风卷着外面的沙尘吹了进来,窗帘拍打在玻璃上劈啪作响。
有一粒沙子被吹进了周楚澜的眼睛里,硌了几秒,面前的世界一片雾蒙蒙。
过了几天,他们便从山上出,前往西江千户苗寨。为了避开最炎热的时刻,选择下午3点启程。李卓曜开车载着周楚澜走,其余人坐大巴。
西江千户苗寨位于雷山县,距离独山县有2oo多公里的距离,一路上基本都是沿着山野走。盘山公路跟高公路,都是蜿蜒又瘦长的。路面大都紧紧贴着峭壁,峭壁上悬出来成簇成簇的三角梅。
“嚯,这里的三角梅长得真茁壮。比广州街道上的大多了。”
这些三角梅开的争奇斗艳,有紫色、玫红色、深粉色等多种色彩,热烈肆意,在阳光下耀武扬威地随风舞动,肥厚的花朵饱满的快要炸开来。
“广州的三角梅是挺秀气的。”
“是的。你去过广州么?”
“……没有。”
“等节目录完,你就跟我去广州。我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别院,挺雅致的,你肯定喜欢。到时候咱们就住那。”
“好。”周楚澜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整个人在座位陷了下去,闭目养神,似乎若有所思。
一只手伸了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晕车了吗?怎么都不太说话。”
“有点。”
“我有晕车贴,在我右边裤子口袋里,你自己拿。”
周楚澜将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掏出来一片晕车贴。在看到那个淡蓝色包装的时候,明显一愣。
“怎么了?”李卓曜用余光现了他在一刹那间的停顿。
“没什么。不太好撕开。”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将那片晕车贴撕开,贴在耳后。
这个牌子是日本进口的,需要找代购才能买到。是之前他帮李卓曜测试了很多种晕车贴以后,现效果最好的一个。大学的时候李卓曜一到夏天,便容易晕车,便利店常见的的那些牌子都对他没什么效果,只有这一种,立竿见影。
“现在好点了吗?”
“嗯。晕车贴是节目组的?”周楚澜不动声色地说。
“不是。这款是我自己买的,一直都用这个。”
一直?周楚澜抬眼,现李卓曜的眸色很纯粹,专心致志地望着远方。
“这个牌子挺不常见的。”他低眸。
“代购推荐的。别看它小众,比好多牌子效果都好。我也贴着呢。”
李卓曜侧头,露出了耳后的一片淡蓝色。
“是挺好用的。”周楚澜说,心中似有一片叶子,簌簌地落入池塘,又风平浪静了。
见李卓曜正看向自己,他侧过头,附合了一个笑容。随即又歪头看着窗外,气温很高,车开的也很快,沿途的绿树飞驰而过,像是深浅不一的绿色的颜料,融化在了车窗玻璃上。
傍晚时分,车子才驶入了雷山县,很快便到了西江千户苗寨附近,各种苗族风情的餐馆、酒店,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视线里,门口张灯结彩,站了很多苗族服饰的少女揽客。李卓曜减慢了度,沿着曲折的山路小心翼翼地朝着西江千户苗寨的北门停车场驶去。
车停在了停车场,景区工作人员看见车牌号立即迎了出来。
“您好,请问是电视台的李导演吗?”
“对。我们后面还有几辆大巴,这是我的车,先到的。拍摄期间停在这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这个车位这段时间我们会为您锁定。”
他们下了车,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约莫七八分钟便来到了苗寨的正门口。一座很气派的苗族门楼立在那里,红木做的牌子上用黄色的油漆填着“西江千户苗寨”几个字。屋檐是微微翘起的样式,像一只飞鸟停在上面,檐下挂了几盏红灯笼,显出了一些古朴来。
“故地重游”这四个字,一般都跟回忆有关,凝聚着怀念与百感交集的情意。但这个世人都耳熟能详的温暖的成语,对此刻的周楚澜来说却很沉重。他站在门楼下,微微抬头望着这座牌匾,傍晚的夕阳很红,以红日为心散开的霞彩有点刺眼。
“进去吧。”李卓曜拿出刚才景区工作人员给的通行证,递给周楚澜一张。
“好。”
他们往寨子里面走。这个时间点,进寨的游客依然络绎不绝,不少导游团都在这里,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地聚在一起,亲密无间。
“3号家庭!你们怎么在这!”一个头戴红帽子的导游满面焦急地走过来,一看见李卓曜,拽着他不由分说就向前走,周楚澜只好也跟着一起快步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听着导游的数落:“就差你们了,别人等半天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