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重重曳地,落地花梨木美人绣屏后几个婢女候在床榻边,檀木小桌上还放置热腾腾的汤药。
方才皇子妃突然身体不适,几个婢子都被吓到了。皇子妃要是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担待不起。
直到等到春嬷嬷带着大夫过来,才道并无大碍,庚信时期不宜受寒,这才开了逐淤调气的方子。
江嘤嘤饮了药疼着疼着就睡过去了,她蹙眉闭着眼,只觉意识混沌朦胧。指尖还紧紧攥着被衾,只觉得心脏被溺住一样,一时间腹部被捅了一刀般的疼都算不得什么了。
额间有冷汗渗出,她指尖都泛起了红色。
不只是因为什么庚信,还有旁的,大夫也瞧不出来的东西。
是那个所谓规则的东西。
这是报复,明目张胆的报复!
候在塌前的婢女只当皇子妃是才饮下的药,效果不显也没在意,低语声还带着几分歆慕:
“殿下待皇子妃真好,这才从外回来呢就匆匆过来了。去哪都不忘记皇子妃,不知这次又给皇子妃带什么点心了。”
“嘘,别说了,殿下来了。”
下一刻,外间便传来婢女行礼问安的声音。
颀长挺拔的身影迈过侧间隔断就进了来。屋里窗户半开着,有清润的微风拂进来卷走苦涩的药香味,舒缓人心。
李燃刚一道正房就瞧间婢子多数都已经被赶去了外间,走去卧房绕过屏风就瞧见散落的床幔映着少女单薄可怜的身影,几个婢女恭敬在榻边侍候。
几个婢女见殿下来了,赶紧行礼,就被殿下皱眉遣退了。
李燃紧锁着眉心,低身挑起帷幔坐在床沿边,攥住了江嘤嘤像捏救命稻草般死捏着被衾的手,指尖十分冰凉。
心里一沉,分明他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
陷入梦魇的江嘤嘤并无知觉,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颠倒主角和反派的命运,书里所有的剧情都是皆大欢喜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好人荣华安乐一世。不过只是想避免一些剧情罢了,让为此死去的人少一些。
但虚空里规则的声音很缥缈,像是在警告。
那声音道:“恶毒女配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反派阵营都是主角的垫脚石,就该乖乖去走自己既定的命运。”
“任何一件事都会要付出其代价。”
江嘤嘤自认为已经很遵守规则了,就比如她并非想利用提前所知剧情,帮李燃去夺那个位置,只是旁敲侧击想让他放弃而已。可是规则偏要逼着人走那条路,再将其抹杀。
恶毒女配原本也仅仅只是想不招惹任何人,心平气和的过自己的安宁日子罢了。
她陷入梦魇中,梦境中如溺万丈深渊,任由她怎么挣扎也看不到半点光亮。……
她陷入梦魇中,梦境中如溺万丈深渊,任由她怎么挣扎也看不到半点光亮。
一如……
上一世那样。
然而这一次,有人攥住了她的手,低沉短促的声音在耳边唤道:“嘤嘤,醒醒!”
鬓间丝都被汗濡湿了,耳畔的声音宛如擂鼓荡彻灵台,江嘤嘤感受到身上的冷意入潮水般撤去,瞬间回到了人间。
她睁开眼正对上那双熟悉的极好看的眉眼,眉心深蹙着。李燃不笑的时候眉梢总是带着几分肃色,下颌也紧绷着,此刻眸子忧虑的模样。
李燃应当是才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着一袭墨青色织金长袍,坐在床边身姿挺端方。抿着唇,干燥微暖的掌心紧攥着她的手。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江嘤嘤本不觉方才的梦魇有什么,却在瞧见他的一瞬就觉得心头委屈。就顺势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身来,如往常一样张开臂膀撞进他怀里被他稳稳揽住。李燃身上带着几分暖意胸膛结实的紧,肩胛上的织金花纹有几分磨人。
李燃揽着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低声道:“还疼吗,你怎么自己庚信都不记得。”
他不安慰便罢了,竟还数落。
江嘤嘤原是枕在他肩胛上,纤指习惯性如往常一样去勾他腰间的玉扣把玩,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顿,他身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酒香混杂在香料之中几乎难以察觉。
顿时宛若冰水贯扑头盖脸的浇下彻底清醒了,原本那些梦境里的怏怏也瞬间散去。
江嘤嘤眉心一皱,立刻就直起身子,横眉看他,愤愤道:“夫君是和谁出去饮酒了?”
看来是真没事了。
李燃顿了一下,解释道:“不是酒,是给你带的醉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