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走了,黔国公艰难地起身,走向那个匣子。眼神定住,久久不敢打开。
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打了开来。
满满一匣子,往来书信,账册,许多人的口供。除了此次事件所涉人物,还有焦赞的,乌代身边亲信的,还有君若虚的……
这些年君氏给娘家行了许多方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娘家是女人的底气,他从不反对她与娘家多来往帮衬。可焦赞竟为她做了这许多事?手插到了军中!
而且她竟然对君若虚动手……半点不顾念血肉亲情?
黔国公看着君若虚的口供还有提供的账册来往书信等物,闭了闭眼睛。
富贵迷人眼,权势地位更是令人疯狂。
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穆俨走后,盯着黔国公书房的人向穆展回禀,世子在里面呆了只有一柱香时间,走时拿走好几幅字画和砚台。
穆展一听,放了一半的心。
去看君氏,君氏问他府中情况,也就没有把此事说与君姨娘听。但君姨娘并没放松警惕,叮嘱穆展要盯着大房的动静。更要盯着国公爷那边。
穆展一一记下。临走时去看了君老太太和君若虚。见君若虚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听说醒的少昏迷得多,叹了一口气,走了。
大房偏院,穆俨和霍惜逗弄完女儿,走到翠篁院看修葺进度,尔后在院子里闲散。
“他会怎么处置君姨娘?”
“他心慈手软,只怕会放过君氏。”
霍惜看他,“那你如何打算?可会驳了二叔的面子,对君氏动手?”
“君氏死了更好,活着也威胁不了我什么。我只是不甘罢了。”
他估计会有好些年不在云南,若把穆展逼急了,倒坏了他的事。而且穆望这些年事事以他为主,他总得给穆望几分面子。
各方面都得权衡。牵一而动全身。君氏还不值当他下力气。
穆俨夫妻这边云淡风轻,可黔国公已是没睡一个整觉了。穆俨做事滴水不漏,匣子里证据齐全,由不得他不信。
若是旁人,只凭其中一样,他就可办了对方。可那人是君氏。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枕边人。这些年她陪在自己身边,宽慰开解,为自己诞下两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下不去手。
可穆俨给的三日之期就要到了,他越吃睡不好。请身边心腹去私查,现无一不与穆俨给的证据相符。连穆璎身边那个随从,都不是死于意外。
黔国公彻底没了侥幸。
日思夜想如何处置君氏。想当什么事都没生,粉饰太平,但不说穆俨,连他自己心里都有疙瘩。
装聋做哑的时候,还能自己骗自己,可事情摊在自己面前,睁眼是她做过的事,闭眼也是她做过的事,桩桩件件他想当不存在都不行。
到第三日,顶着一双黑眼圈把穆俨叫到书房。
“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