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一愣,拱手弯腰。
大袖翩翩,他长衣飞扬,唇角微带着一分礼貌的笑。而刹那间,他凝眸看来时,暮晚摇心跳跳得前所未有的厉害。
瞬间,她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好想要啊。
好想要这个人。
好想他完全是她的,只对她笑只和她说话。
也许如杨嗣所说,她是因为没见过几个郎君,才会每次看到言尚都会不合时宜地心动。但是暮晚摇是公主呀,她脾性再好再温软,她骨子里也有大魏公主的傲然——
她喜欢,她就要。她要,那就要得到。
这世上没有一个公主得不到的男人。
暮晚摇活到十七岁,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决定使用自己身为公主的特权了。
她要言尚做自己的驸马。
大魏确实没有一介公主得不到的男人。只要一个公主不想造反,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何况是一个格外受宠的公主。而受宠公主的烦恼,也不过是对方身份太低,皇室看不上罢了。
暮晚摇先攻破太子。太子是她亲哥哥,如今言尚又在他身边当职,太子是最容易被打动的。
果然太子动摇,向皇帝皇后说情。
皇帝皇后仍犹豫。
暮晚摇在母亲怀里拱了一晚上,好听的话儿说了许多,她都誓自己以后如何乖乖的,皇后都不松口。暮晚摇都开始哭哭啼啼了,嚷着自己有多想要言尚,皇后都只是迟疑一下。
太子咳嗽一声,跟妹妹使个眼色,让妹妹先回去。
暮晚摇含泪离去后,太子劝说:“既然小妹喜欢,不过是一个男人,又不是贱民出身,为何不给她?”
皇后不虞:“胡说!难道不是贱民出身,就能尚公主了么?摇摇是何等身份,而他、他……一个平民,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家世普通……”
太子微笑:“想提升这个还不容易。让他去科考,给他个探花郎,明年我给他个官职便是。言尚的才能,并不只是当我幕僚便足够的。母后你越拦着,摇摇反而越想要。她正是小丫头叛逆的时候,你不能一味拦着。”
他轻声:“给摇摇便是。等摇摇不喜欢了,再休掉罢了。一个公主嘛,男人多的是。”
天下自然是男尊女卑,但是在男尊女卑之前,最大的是君,是皇权。
在女子身份之前,暮晚摇先是君。一个君想要多少男人,多的是。
皇后态度因此松动了。
是,她何必拦着,由此和女儿生罅隙。女儿现在是最稀罕一个男人的时候,等女儿不喜欢,换一个便是。母女之间没必要置气。
四月末,言尚莫名其妙地接到了指婚的圣旨。
他的舅舅欢天喜地,而他一直茫然这是如何生的。
皇帝只召见他简单问过几句话,就开始让人修建公主府,要公主半年后出嫁了。同时,皇帝要求言尚好好读书,明年再参加一次科考。
公主的驸马,就算走个过场,那也要参加一个科考。
因为这是皇帝正推行的新策,他的子女必然要支持此策。
言尚茫然地接下圣旨,茫然地重新开始进太学读书。等到五月份,言家一家人从岭南为他婚事来长安时,言尚还是只能苦笑。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生的。
言父琢磨着,私下里偷偷将二郎叫走说话:“你喜欢那位公主么?”
言尚叹:“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总共只见过殿下三次吧。”
言父颇为了解自家二郎,见他如此温和,便知他心里并不喜欢。言父挣扎许久,道:“尚公主既非你所愿,那不如我们一家逃出海外……”
“你们敢!”言父还没说完,在外偷听的舅舅已经破门而入,对言父破口大骂,“你当年拐走我堂妹,就是这么偷偷摸摸了一辈子,难道还想要我外甥也躲一辈子么?
“你以为皇帝的女儿是那么容易得罪的?以为都如我家这般好欺负?你倒是一家人逃出海外,也不替其他人想想!”
言父:“可是二郎并不喜欢……”
舅舅吹胡子瞪眼:“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公主殿下千娇百媚,我看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现在就是不懂事,等他成了婚他就懂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主动送过来,你还要逃?有没有天理……”
言尚拦住舅舅训自己父亲。
他无奈:“我没有要抗婚啊。这是圣旨,我能怎么抗呀?何况……我无所谓的。”
他确实无所谓。
也许如舅舅所说,他是还不知情。
但于言尚私心来说,成不成婚他确实没太大想法。反正他总是要成婚的,如今还是尚公主,天大的福分砸下来,言尚根本没理由躲呀。
婚前,言尚和暮晚摇再没有见过面。
皇帝皇后对小女儿看的严,并不只是说一说。他们终究对言尚不喜,觉得是言尚勾了自己女儿,所以婚前不愿两人再见面。
言尚无所谓。
暮晚摇则正欢喜自己嫁人后就能搬出皇宫住,就能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再不用被阿父阿母和哥哥天天盯着了……暮晚摇天天让春华出宫,去看她的公主府修葺得怎么样了。
而暮晚摇确实是才女,她听春华的汇报,再加上工部送来的图纸,就能稍加修改,加上自己的想法,好让公主府合自己的意。
暮晚摇又想起以后公主府不是自己一个人,便害羞地让春华出宫去问言尚有没有什么需求。
春华回复:言二郎没有要求,说随殿下开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