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让没有犹豫,立即抬脚往外走。
刚出去,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李明让转身,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花洒打开的声音传来,他才迈开步子往卧室走。
这会儿还不是李明让的睡觉时间,他通常会重做错题到凌晨两三点才上床,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把装订成册的试卷摊开后,他久久没能集中精力。
笔尖在试卷上方悬了十几分钟,终于落下。
不多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李蕴这个澡洗了很久,临近夜里两点钟,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吹干,没有抹发胶也没有经过打理,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
“外面下雨了?”李蕴问。
沉浸在题海里的李明让这才听见外界的声音,他抬起头,果然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下得很大,还夹着风,吹得庭院里的树木哗啦作响。
李明让放下笔,把试卷一收,起身检查门窗。
等他检查完了回去,李蕴自觉爬上了床,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和李蕴的皮肤一样白,李蕴整个缩进被窝里,像往常一样只露出一颗脑袋。
脑袋上的头发蓬松,让李明让看得有些手痒。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暗叹口气。
养成一个坏习惯真的很容易。
哪怕他摸李蕴头发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雨恐怕要下很久,就算半夜停了,明天上午的地也是湿的,我们还是明天上午回吗?”李明让说,虽然下山的路都是新修的路,但也是盘山公路,雨后地滑,容易出事。
“不知道,看徐珣怎么安排吧,反正他开车送我们回去。”李蕴恹恹回答,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你还要写作业吗?”
“不写了。”
“那睡觉?”
“嗯。”顿了顿,说,“睡觉吧。”
李明让把外面的灯都关了,只留了李蕴床头的一盏夜灯,他躺到自己的半边位置上。
李蕴背对他侧躺在床的另一边。
两人都没再说话,无形中似乎有一条线在僵持着、拉扯着。
李明让闭眼躺了一会儿,伸手摸向李蕴的头发,吹得很干,他收回手,弯曲着枕在脑袋下面,也换成了背对李蕴的姿势。
被子只有一床,背靠背的姿势能让两人盖到更多的被子。
不过他们不是背靠背,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雨还在下,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稀里哗啦地砸到地上,盖过了两人的呼吸声。
李明让不知道李蕴有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意,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小时候跟着父亲东奔西跑的、挨饿受冻的、受人白眼的,都是很久远的事了,可画面始终清晰存在。
长大后他跟着父亲料理花草,土里来、土里去,土留在指甲里,变成细细的黑色线条,怎么洗都洗不掉,就像留在他身上的土腥味一样。
他还记得曾经的高中班上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喜欢他,偷偷给他写情书,结果情书被班里几个男生发现,他们拿出来大声朗读并大声地笑。
“绝了,李明让那个土包子都有人喜欢啊?”
“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身上的土臭味吗?眼光能不能再差一点?”
女生抢走情书,哭着跑了。
忽然,室内乍亮。
紧随而来轰的一声,仿佛就在床边炸响。
李明让正要转身,一道人影猛地扑了上来,手脚并用,跟八爪鱼似的缠住他并把脑袋往他怀里钻:“李明让,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