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里:“……”
他默默将另一只脚也迈出去。
“季明里!”安玉喊出了声。
季明里只得再次停下,转身看去,只见安玉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两眼哭得通红,眼泪还在簌簌而下。
“季明里,你没看到我这么难过吗?!”安玉坐在床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可他的眼泪不争气,刚抹掉就有新的泪痕蜿蜒而下。
大颗大颗的眼泪在安玉瘦削的下巴处聚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不断往下掉。
季明里最看不得人哭,以前是看不得女人哭,如今他发现原来自己也看不得男人哭,但不是怜惜,只是头疼。
“看、看到了啊……”
“看到你还走!”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季明里莫名其妙,伸出两根手指,“你还说了两遍。”
“……”安玉的抽泣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说道,“我让你走你就走,你何时变得如此听话了?我这么难过,你不应该来安慰我一下吗?”
季明里在心里叹了口气。
以前他和李大壮几人唠嗑时,那些人总说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猜不到她们笑脸背面的真实想法,陈六儿更是常说自己媳妇心口不一,嘴上说好、实则是不好,嘴上让人走、实则是让人留下,不能光听表面的话,得通过她的言行举止去猜。
这会儿季明里感觉哪儿是女人心海底针?明明男人心也在海底沉着!
他快头疼死了!
季明里抹了把脸,才说:“你先歇着,我出去打盆水来让你擦擦如何?”
安玉没有接话,似在思考,许久,点了点头:“好。”
季明里不敢耽搁,匆匆拿起盆子出去了,很快,他打了一盆水来。
“热水还在烧着,你先将就着用凉水。”季明里把安玉的帕子放进盆子里,他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做完这些便在旁边站着了,沉默地看着安玉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
安玉身上的血腥味淡去不少,却并非完全闻不到。
季明里也不是傻子,安玉为何对裴府了若指掌、为何能独自筹谋出一个如此精密的计划、为何连事后都安排得如此妥当,以及付满的死、两个官兵的死,这些事无一不在说明安玉的来历不简单。
可能安玉就没想过隐藏自身,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察觉。
安玉究竟想干什么。
季明里不清楚。
他唯一清楚的是安玉喜欢男人,而他是个男人,并且安玉对他的态度……
很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季明里不敢深想,哪怕他身为一个帮主,在合适的时候也会选择当只鸵鸟。
不过该安慰还是得安慰一下。
等安玉走到木架子前,季明里斟酌着开口:“你方才在难过什么?”
安玉的手已经伸进水里,闻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若我不开口,你是不是真就走了?”
季明里还是那个回答:“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安玉反问:“我让你走你就走?”
季明里:“……”
得,又车轱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