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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湾码头上,负责巡守的兵士们都缩进了街边的茶楼、酒馆里。
他们早已收到上官命令:今日,不会放一船拔锚入河。
难得的闲来无事,又下雨,便三三两两约着,进了茶楼酒馆内躲懒。
只有今日下晌靠岸的那几艘大船,还各留了十人在船上看守。
因为那几艘船的船舱里,全部装的都是粮食。那是城内几家粮商联合着、从南方收购来的。
这几日有百姓四处闹事,这些粮食就没有卸下船只。
按照计划,得等洪水过后,才会被悄悄运往城内。
只是这么大的事,当然只有几名心腹知道,所以那些负责留守的兵士们,对此就没有太重视,也比较懈怠。
谁愿意在这样的气里,像个傻子似站在外面啊。
因此,那些不能去茶楼酒馆里躲雨、顺便小酌一杯的留守兵士们,便叽叽咕咕、骂骂咧咧各自找方躲着。
湿冷的风,裹挟着乱飞的细雨,不停从河面上往岸边吹。
吹得灯笼胡乱摇晃、吹得寂静的码头上杂屑乱飞。
吹得沿岸停靠的一些小船,飘飘摇摇。
“咣!”
披着蓑衣的更夫,紧紧缩着脖子,拖着长长的影子,敲响了第一声更锣。
而随着他渐行渐远,那些小船中、乌漆漆的船篷中,就钻出了许多道乌黑黑的身影,悄悄潜入了水中。
车马行的伙计之一、张云,潜入水中后抹了把脸,担忧望了眼堤坝的方向。
心中暗暗祈祷:大人千万不能有事、堤坝千万不能有事。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并州城、西城门。
两个守门校尉蹲在大门内嵌的小门边,小小声嘀咕。
“听着点儿动静。今晚咱们可不能拖狄大人后腿。”
“知道……唉,我也真是服了那狄大人了,这可是在冒杀头的危险啊。他还那么年轻……”
“他冒咱就跟着呗,那还有啥可说的?我儿子出事,是他给救的。他有事,我就敢豁出去。”
“说得我不敢豁一样。他救了你儿子、也救了我老娘啊。要不是他,我老娘就死在半道儿上了,我连见都见不着了……我这不就是、就是担心他出事嘛。”
“没事的,咱们要相信他。”
“嗯!”
这时,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少。
二人赶紧站起身,将小门给打开。
一个个头戴斗笠、肩膀上搭着空白布袋、明显是穷苦百姓模样的人,紧紧抿着嘴角、压着脑袋,鱼贯而入。
在路过这二人时,都给他俩深深鞠了一躬。
鞠得他俩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又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当兵的意义,也许不在于消灭了多少敌人、领取了多少的荣誉,而是就在这样的感动中,收获到最高的成就。
而今晚,许许多多的人,都被彼此的这份感动而感动。
百姓们下晌时收到的消息,听话的静悄悄就来了。
即便将信将疑,也还是来了。
因为他们等不得、里的土壤更等不得。
他们的家人,很多都被抓了,他们本就想大闹一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