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追问事端,先把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还好,除了神情疲惫、脸色略苍白些外,全尾全须。
司羽摇摇头,示意他喝水。
他在她催促的目光下拧瓶盖,却一直没拧开,因为司羽已经开始讲事情的始末了。
她讲得飞快,平静麻木,像在说别人的事,几乎不带一点感情色彩,陈耀光却越听脸色越难看,把手上那瓶水捏得嘎吱嘎吱直响。
“你爷爷奶奶呢?还有其它亲戚朋友?就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他觉得荒唐,简直匪夷所思,都什么了,竟还有这种事?
“我爷爷奶奶早去世了,我妈这边只有一个姨妈,嫁到加拿大去了。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且我大伯他们很会装,连我都差点被骗了。”
司羽声音苦涩。
她爸妈出事时她上大二,司麒刚被当地最好的高中录取,正是人生花团锦簇、风调雨顺的时候。听到噩耗俩人魂都没了,日夜痛哭,一切全仗大伯他们张罗,木偶似的,让他们签字就签字,让按手印就按手印,从没起过疑心。
办完丧事司羽就返校了,大伯一家搬来照顾司麒。
那时的她还无法消化这么残酷的事,终日被痛苦啃噬,自顾不暇,加上大伯母常在电话里诉苦,说她弟司麒叛逆期来了,脾气别扭古怪,一点就着,让她非常难做,说多了她也觉得司麒被自己父母惯坏了。
等后来司麒想给她告状,刚露出话头她就训他,说今时不同往日,他得懂事,大伯一家照顾他不容易,让他把少爷脾气收收。
次数多了,司麒逐渐不给她打电话了,她不仅没觉不对,反暗自欣慰,觉得他终于懂事了。
其实司麒出走的第二天,有个陌生号码给她打过三通电话,当时她正在上课,不耐烦地按了。
后来回想,应该是走投无路的弟弟给她的最后求救信号。
司羽悔得肠子都断了,心撕裂般地疼,为她当时的自私、粗心和冷淡。
所以当所有人都告诉她司麒不可能找回来时,她毅然办了休学,踏上了独自寻亲这条艰难奔波的路。
从那时起,找到司麒变成了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不,还有一件事,让大伯一家得到报应!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间房里吧?你还得找司麒。”
陈耀光并没在愤怒的情绪里沉浸太久,很快镇定下来,直击问题核心。
“我也一直在想这事。以那家人厚颜无耻的尿性,我在这里他们还这么猖狂,我一走,多半时会撬锁强住进来的,除非我把房子卖了。”
“遇到这么难缠的人,又卖得急,估计不好出手。”
陈耀光轻轻皱起了眉头。
“是!其实我也舍不得卖,等我把司麒找回来,我俩还要在这里长长久久住下去呢!要是那个买主到时愿意再卖给我就好了。”
“那得找个熟人。”
“不是熟人,是大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我也就那么说说。”
司羽摇头,自己也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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