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觉察到江黎情绪不好,可也只当是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这场久不停歇的、让南山蔫下去一半的大雨。
可现在雨仍旧在下,内生热余劲也还在,什么都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江黎。
也只有江黎。
奚迟哑口。
不知是被江黎突然转变的情绪影响,还是这出其不意的问题,一时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江黎将奚迟所有表情收在眼底。
他没说话,就静静看着。
理智告诉他见好就收,别把人惹急,可心底又有个声音说,就当他还没退热,就当他还烧着,就当病人的特权,再往前走一步,就一步。
“桑游没伤到我。”
“手腕没拧到,身上也没有。”
“不用检查,我知道没有伤。”
江黎忽然开口。
他一句话一句话慢声说完,奚迟也一句话一句话听着,然后陷入沉默。
奚迟将江黎的话重新过了一遍,才扫了一眼桑游的背影,喊了一声:“江黎。”
江黎喝了一口水,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嗯。”
“我确认一遍,你这是在…嘲讽桑游么。”奚迟开口。
江黎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奚迟:“?”
不是?
明明每一句都在桑游雷区上蹦。
他都能想象到桑游听到这些话的情形,没打起来都算轻的。
江黎放下水,偏头看着他,看着他身侧的人在天光和灯光双重照映下衬得格外明亮的眸底。
“我只是想问,”江黎视线忽地一低,落在桌膛一角,“不用检查,我知道没有伤。”
“这样,药膏还要先给我么。”
讲台上,烟雨江南刘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挂下的幕布投影着新课件,密密麻麻的文字解析绕得人眼晕,所有人抬头听着,只有靠窗这片角落,江黎的目光始终停在对面那人身上。
奚迟一抬眸,对上江黎的眼神,心口没由来地重重一跳。
一向讲究“逻辑”二字的江黎讲了几句毫无逻辑的话。
既然没伤,药膏自然没有用,奚迟知道,但……
他看着江黎眼中明显的笑意,沉默,半晌,偏过身重新翻着课本,只回了一句:“你要不要。”
江黎彻底松神,莞尔:“要。”
-
高二一班所有人对三位大佬集体请病假这事原本都持怀疑态度,直到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窗外暴雨仍旧没停。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做好了体育老师“生病”的准备,正在教室里下注是上数学还是物理,又在王笛掌握了“四班数学老师抢了四班物理老师借给四班语文老师的体育课”这一手消息后,数学以压倒性优势胜出,正要宣布比赛结果,一道声音忽然从高二一班后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