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更夫浑身颤抖，如见瘟神。
李浪蹲下身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刚才的问题……”
睚眦欲裂的中年更夫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
春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芬芳伴着月光飘进了窗户。
李浪皱着眉头盯着桌案若有所思，案上铺着一张画卷，画卷上的公子眉宇间几分慵懒，几分华贵，正是如假包换的落城小侯爷。
少女伸出手指轻轻搓了搓画卷的一角，然后又弯下腰调皮地嗅了嗅，最后笃定说道：“江南四宝斋才有的上好宣纸和墨香，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李浪笑着问道：“你还懂这个？”
小师叔瞪了一眼：“不要忘了我是简书斎的弟子。”
李浪也嗅了嗅墨香，然后微微沉吟：“江南道上的宣纸，西凉的口音，西凉的刀……看来他们真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以前没少干坏事嘛。”少女转着眼珠嫣然一笑，“我们前脚刚出益州，后脚就被这帮人盯上了，会不会和剑崖有关系？”
“不可能。”李浪翘起嘴角，摇了摇头，“剑崖怎么会让世间的杀手去杀一个长生道上的人呢，再说，剑崖不可能有我身穿夏衣的画像。”
少女托腮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问道：“那……到底是仇杀，还是情杀？”
李浪望着眼前这张幸灾乐祸的俏脸，竟生不出一丁点的怒气，他屈指弹了弹桌案上的忽明忽暗的烛火，换了个话题问道：“丫头，我知道长生路上有六大境，老槐也跟我说过，上三境中从知微入涌泉算是水到渠成，但想要通玄就得有天道契机，你跟我说说，什么是天道契机？”
古灵精怪的少女微微一愣，一路走来，这是面前的登徒子第一次向她请教修行上的问题，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离山的弟子，不知道这个？”
李浪摇了摇头。
好为人师的小师叔顿时来了精神，她清了清嗓子，道：“都说了是天道契机，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看你好学的份上，本姑娘不妨点拨你几句。”
李浪背对少女暗自腹诽，好像这位小姑奶奶自己也没有通玄吧，不过想归想，转过身来的表情却是诚恳至极。
简书斎最年轻的小师叔老成说道：“人力终有穷尽时，神渊再广，也不过是我们身上的方寸之地，所以，要想真正的脱还得借助外面的世界，通玄通玄，是要让神渊中的小世界和身外的大世界形成美妙共鸣，做到外为己用。”
李浪微微皱眉，在云里雾里中若有所思。
少女难得露出凝重神情，继续说道：“说起来很简单，做到真的很难，两个世界的玄妙共鸣需要神识做引子，听说，后三境中的先知可以御剑而行，甚至能运剑万里，这些应该算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对于我们来说，神识怎么突破神渊的桎梏和身体的束缚，这才是通玄的第一道门槛，我知道很多人就栽在这上面，一辈子也跨不过去。”
“总得来说有很多讲究，每个人叩开道门的伴生经不同，入道的方式又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面对通玄的契机就会不一样，但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只有道心坚定的人才能抓住契机，勘破那道门槛。”
李浪望着少女坚定的目光，忽然间想起了镜湖上与老槐斗禅的小和尚，也想起了剑崖前挥着桃木剑鞘的粗衫青年……
大路朝天，哪一条才是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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