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巧過剩。」
「廢招太多。」
「氣息太強。」
無疆好像在哪兒聽過這些斥責和教導,讓她把動作精簡再精簡,氣息收斂再收斂,最後變成一把無聲無息直刺心臟的刀。
一眨眼,過了五招,而這五招蘇冕沒有攻,只有防,他不像是對待剛才那些西疆武士上場時那般,毫不留情非常度地在一招就出手解決他們,反而好整以暇似乎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厲害的招。
然而此刻他好像再也看不下去,最後丟下一句「誰教的你」,忽然身形一變,反守為攻,襲了上去。
似乎要親手調·教。
西流不動聲色坐於一旁,看著剛才的一招招。
無疆的武功很雜,從燕三娘的燕式雙刀到沈將軍的槍·法再到他給她的拳譜,很多武功與武器休戚與共,若不是這個兵器,便發揮不出該有的威力,比如沈將軍的雲暗雪山槍·法,本來就是要厚重的長兵器使出才詭譎又有力,換成匕就沒那麼稀奇,雖然無疆已經融合得很好,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容易露出破綻,而高手過招就是一瞬間的事,容不得半點差錯。
蘇冕每過一招都要指出無疆一個缺點,但是在西流看來這些所有問題幾乎可以歸於無疆的內力,內力不夠,度力量氣息都會受到影響,而所謂的技巧和廢招本就要不斷地在戰鬥中打磨,是需要實戰才能練就的東西,無疆最多平日與西疆士兵過過招,他們本就不是什麼頂尖高手,而沈將軍他們只把她當作小姑娘,並不會真的生死相搏,技巧和廢招是要靠命懸一線才能磨掉的東西。她內力不足,經歷太少。
但蘇冕那一聲聲看似點評,卻近乎斥責般的教導,讓他心裡無端地浮起了一絲不爽。
他的一生經歷,讓他將一切都看得很淡,權利聲名財富地位,他全都可以拱手相讓,甚至是生命,在必要時他也能為了皇兄或者西疆捨棄,他這一生從沒想過占有什麼,留住什麼,一切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然而此時此刻,自以為看淡一切的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難言而陌生的的情緒,好像有一塊地方不容侵犯,有一個人不容他人隨意評價。
而身後的西疆將士完全沒察覺到自家殿下在吃醋,一個個睜大看著剛才的一招招,只是覺得無疆已經很快很厲害了,卻被蘇冕輕巧避過,還頗有些居高臨下夾槍帶棍地評價,心中頗有些不平又無奈,如今眼看著蘇冕要出手,實在忍不住為她捏一把冷汗。
蘇冕一招上前,像箭一般一下子到了她的面前,然而就在她要出手的時候,他身影一閃,瞬間到了她的身後,無疆心道不好,她立馬本能般反手向後,好像身後長了眼睛般擋了一擊,立馬前飛想要拉開距離,然而蘇冕卻是不給她轉身的機會,追了上去,在她還沒回過身來之時又要出擊,誰料無疆並未想轉身,而是上身突然後翻,下腰一般向後倒去,匕間貼著自己的下顎筆直刺了出來。
幾乎——就要——就刺中蘇冕的眉心。
蘇冕眉間一凜,陡然抽身,竟硬生生被逼得
後退了一步。
眾人出乎意料,幾乎要高聲叫好,但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姑娘明明剛才進攻時好像還挺弱的,蘇冕不回手她也刺蘇冕不著,反而像是被蘇冕拿捏在手心的麵團子,任他捏扁搓圓,所以蘇冕要回手進攻時他們心想要遭,可結果又讓他們出乎意料,這看似不經一擊的姑娘突然變得很強,強得莫名其妙,好像跟剛才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但西流知道,這就是同一個人。
已經不止一次,他看到無疆驟然變強。
每次跟人交手,無疆的技巧和廢招看似很多,而一旦到了絕處,生死勝負一瞬間,她那些無用的花招便驟然消失,仿佛唯有此時,她才被激發出隱藏的一切,如同本能一般,招式精確凌厲,瞬息變化萬千,讓人防無所防,擋無所擋。
燕式雙刀,沈家槍法,橫山醉拳這些仿佛只是被她臨時拉來應敵的東西,她自己的武功好像總要到關鍵時刻才能記起,可是,如果是自己用慣了的武功,平時又怎麼會忘記呢?
夕陽殘照,投入帳中,西流的眼裡好像覆上了一層金色的流光。
「好。」蘇冕出聲贊道。
然而他的眼中卻沒有笑意,反而有一絲凝重,他讓她出手就是想先看看她的武功,她進攻之時用的都是些他不熟悉的功夫,路數繁多,但都不是很精,好像學成之後還並未貫通,於是他決定出手試探她,逼她用出自己的武功,但是好奇怪,被逼之後反擊時她的身形功法好像無疆,但似乎又有那麼點不一樣,好像還參雜了些其他東西。他決定出最後一擊。
他力灌於掌中,袖口似有風,這一招「乘風歸兮」,他交給了無疆破解方式,連無姬都沒有學會,難以躲避,若她能接下此招,那必是無疆無疑。
掌風凝聚,他看到她的眼神驟然變了,身體突然微傾,是那招躲閃的起始式。
她識得這一招?她會用他教她的方式躲避這一招?
蘇冕心中微動,掌風前推,見她腳下似要踏出棋步,心中一喜,卻見她彎腰的瞬間,寒光一閃,交錯著飛出兩柄匕尖射向他的袖口,竟然硬生生將他這招打斷。
他心有不甘,正欲再出招試探,突然眼前人影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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