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都盯着长锐,不由往后挪了几小步。
“我家少主有话说。”长锐见惯了褚昉在战场上号施令的样子,潜移默化学来几分,不怒自威拿捏地恰到好处,扫了一眼围堵的百姓,好似单单凭眼神将人压制住了。
6鸢这才开口,沉静中带着几分不可冒犯的矜冷,“我自长安来,做的是天家的生意,此次西行乃是得了圣上恩准,我不管你们与这些商贾有何旧怨,但大周律法,禁私刑私斗,他们果真有罪,自有官府惩治。通行令你们不看,兀自叫骂挡路,你们是认为,自己有权力藐视律法,藐视天威,替天行道吗!你们置官府于何地,置天家于何地!”
围观百姓噤若寒蝉,他们何曾想到不过拦路叫骂几句,竟被人冠以藐视官府、藐视天家的大不敬罪名?但见6鸢声色俱厉,又是从长安来的,貌似与圣上还有些交情,心中更生畏惧,面面相觑一番,看向领头的大汉。
府尹大人没说要拦的人和圣上有关系啊,现在还继续拦吗?
不等这些人做出反应,6鸢又沉声道:“你们果真苦大仇深,非要私相报复,我不会阻拦,但我还要赶路,恕不奉陪!”
“长锐”,6鸢看了看他手中所执铁鞭,“东西给他们。”
“路我一定要走,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绝不还手!”
6鸢扫一眼围堵的众人,决绝道:“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出去!”
长锐下马,冲身后众护卫和家兵一扬手,单手握着鞭身中部,放在地上,对围观百姓道:“捡起来,不是要报仇么,看看想打谁,随便打。”
众护卫亦纷纷将铁鞭放在围观之人面前的地上,一言不看着他们。
围堵的人要是敢动手不至于等到现在,听了6鸢来历后更不敢轻举妄动,哪里敢接那铁鞭,避之不及往后退去。
挡路的人墙退潮一般向后涌去。
“捡起来!”长锐站在人墙正前方当中,冲着一个大汉吼,吓得那大汉忙往后退,想要退进人群里,但众人都不想站在他身后,生怕被当成他的靠山,纷纷向两侧避让。
那大汉见身后一空,忙随着人群避向一侧,人墙中间出现一道越来越宽的豁口。
6鸢驱马缓行,目不斜视,率先朝那豁口行去,诸家兵沿着让出来的豁口端端正正站了两排,手无寸铁,只是死死盯紧了不断畏缩的人群。
其余商胡紧随6鸢脚步。
待6鸢出了城门,长锐示意商队护卫捡起铁鞭走人,最后才领着家兵捡起铁鞭去追6鸢。
出得城门,众晋阳商胡都钦佩地望着6鸢,纷纷拱手行礼,赞她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6鸢却道:“你们该谢谢长锐,没有他替我撑场面,这城门怕是出不来。”
长锐身上有股行伍之人特有的气概,是商队护卫不能比的,褚昉大约也是看中这点,才非要她带着家兵随行。
“还是夫人有计谋,若叫小人处理,早就与人打起来了。”长锐听闻6鸢夸赞,心里喜滋滋的,却由衷地说了句。
他们都清楚,果真打起来,伤了百姓,他们就别想出晋阳城了。
不止出不了晋阳城,那些商胡会被定罪,6鸢也会被扣留,要想解决,便只有褚昉出面。这应该就是孙府尹乐见的结果。
“赶路吧。”6鸢如释重负吁了口气。
···
晋阳府衙门,孙府尹听说6鸢一行平安出城后,拍案大怒。
“草包!这儿是晋阳府,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竟让个女子吓唬住了!”
孙府尹怕得罪褚昉,答应的事不好明面反悔,本指望借百姓拦路逼6鸢回来求他帮忙,没想到这领头的大汉如此不中用,竟让人轻轻松松出城了。
而6鸢竟能控住场面,没与百姓生冲突,也让他始料未及。
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女郎,被人围堵辱骂竟丝毫不慌?
那大汉挨骂,叫苦不迭,“那女人说她做的是天家的生意,跟当今圣上熟得很,小人哪敢得罪啊!”
“她说你就信,没见识的田舍汉!”
孙府尹又训斥几句,挥退大汉,越不甘心,眯着小眼算计了一番,又有了主意。
6鸢出晋阳城后,马不停蹄赶路,不成想在晋源县辖内又遭遇一群大汉拦路,大汉仍是农人装扮,手中都拿着砍柴刀,非说6鸢一行中有人伤了他家儿子,要拿人去官府对质。
6鸢自官道一路行来,虽偶有几个百姓侧目而视,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并未生冲突,何曾伤人?
6鸢要他说的详细些,大汉不耐烦,粗声道:“跟你说不着,你又不是官老爷!”
6鸢打量他们身上透着一股匪气,手中还拿着家伙什儿,不似之前晋阳城那群人只敢动口不敢动手,大概不会轻易被吓唬住,且如果这些人真是孙府尹授意来捣乱的,必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那套话是唬不住他们的。
“你说,是谁伤了你儿子,我让他和你去官府对质。”6鸢平静地问。
谁知那大汉不讲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回头鼓动其他人,“乡亲们,把人给我拿下!”
说着就挥着砍刀冲过来。
长锐忙将6鸢护在身后,扬手打掉那大汉的砍刀,并没伤人,其他大汉却不分青红皂白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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