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嘴虽然脸上给狠打了几拳,但一脸横肉,走起路来都乱颤,倒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刚才也是鼻血糊了一脸吓人,在医务室包扎过,就缓过劲来了。
与其说脸上给打伤,还不如说是当着下属的面,给市里的人狠打了一顿,叫他自尊心受挫更重:换了谁,能吞下这口气?吞下这口气,以后还不是成了全厂人的笑柄。
关键是他姐夫就站在边上,看着他给人痛殴,更是叫他快气疯了。
周大嘴半张脸给纱布包住,回来看到还有员工窝在办公室,脸上更挂不住,恼羞成怒,声音尖锐地骂道:“该干嘛去干嘛去,都窝在办公室里,等吃屎啊!”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葛永秋坐在办公室里,还没有顺过气来,看到大舅子这副模样回来,更是心烦。
“姐夫啊,这个畜生哪里是打我的脸,是打姐夫你的脸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葛永秋烦躁地说道,心想要是他有些骨气,哪怕当时跟沈淮扭打在一起,也叫他脸上好看一些,这个没用的货色,这时候知道脸难看了?
“我哪有废话?这个畜生是你手下的秘书不?是不是当着你的面,把我揍了一顿,临了还拍拍屁股的走了?你说这事传出来,要叫别人笑多少年?姐夫,你不会连这么一条小鱼,都拍不死吧!”
“你不懂什么就不要乱说。”葛永秋坐在大舅子的办公室里,心里的痛处给戳中,脸色更是难看,说道,“顾同临时去了津,不在厂里,其他几个副厂长,有谁伸头来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见大舅子真顺着自己的语气追问,葛永秋恨不得在他脸上再抽一巴掌:真是猪脑子。
市钢厂与市里的关系很近,厂长顾同以及下面的几个副厂长,对市里的关系摸得门清。
谁都知道自己是高天河的人,而沈淮是陈铭德的秘书,沈淮在办公室里当着自己的面殴打他的大舅子——市钢厂的那几个副厂长,谁愿意这时候过来趟这个浑水?
葛永秋不得不耐心跟大舅子解释:“怕就怕陈铭德有意要这个畜生把事情搞大。”
“陈铭德搞事情做什么?”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葛永秋对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嫖女人的大舅子,感到绝望,但要息事宁人,就要先安抚他的情绪,不然他跑到他姐姐那里乱说一起,自己家里就先鸡飞狗跳。
“……陈铭德是省里直接下派到东华的,一过来就是市委常委,接着又担任副市长,负责经济工作——省里明显是要希望陈铭德来顶替高市长啊。”
“啊?”周大嘴哪里想到背后有这么多道道,张嘴愣在那里,脸还火辣辣的痛,但也不敢吭声。
他有些明白了,知道高市长给顶下去,他姐夫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他姐夫没好日子过,那他在市钢厂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这么想,周大嘴倒觉得给沈淮殴打一顿,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丢脸就丢脸吧,只要不丢位子就行。
见大舅子安静下来,葛永秋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现在高市长一步棋都不能走错,不能让陈铭德找到借口来搞事。好吧,我要先跟高市长汇报这件事,你站边上不要吭声。”
第五章豪门子弟之猜谜
葛永秋拿起电话,拨通市长高天河的专线,将刚才在市钢厂生的事情,简略的汇报了一遍。
周大嘴坐在办公桌对面,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高天河听到这件事也十分的震怒。
市政府工作人员跑到企业斗殴,没有哪个市长听了会心情平静,周大嘴隐隐约约的听见,高天河在电话里很大声音的吩咐葛永秋:“这事你直接跟陈市长汇报,看他怎么处理!”
周大嘴也知道大局为重,但心头的恶气难消,听到高天河直接叫姐夫将事件捅给陈铭德,便巴望的看着姐夫。
高天河要葛永秋将这事直接捅到陈铭德那里,陈铭德自然也不可能公开包庇沈淮。
葛永秋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高市长乍听这事,一定也会怒火攻心,恐怕一时不会把事情往深里去想……
等了有那么四五秒钟,等高天河在电话那头心情平复一些,葛永秋才又说道:“怕就怕陈市长借题挥,拿这件事再做其他文章。”
周大嘴没有听清楚高天河在电话里说什么。
葛永秋继续说道:“沈淮这个不怎么有脑子的人,今天却在市钢厂说了许多怪话,矛头直指市钢厂这几年的经营失利。以沈淮的水准,应该看不到这么深,怕是陈市长在背后研究市钢厂的问题。要是给陈市长拿坠亡事故调查为突破口,牵扯怕是会有些大。”
说到这里,葛永秋就停了下来;周大嘴半嘴也没有想到话筒里有什么声音传过来,想必是葛永秋的话,引起高天河的深思。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葛永秋才又出声,对着电话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沈淮在市钢厂惹是生非,说不定就是陈市长暗中唆使……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连说两声“我知道了”,葛永秋就把电话挂断。
“高市长怎么吩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算为了大局,不去追究,但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揭过去,周大嘴心里也难接受:要没有一个说法,他以后在市钢厂还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