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拿枪的人,还得解决枪的有无。
崇祯十五年七月底,朱平槿紧锣密鼓处理完眉州一滩事,立即北返成都。按照行程安排,他会顺路视察四川火器局成都工厂,也就是他老婆曾经蒙难的收租院。
火器数量严重不足,是护国军装备编成中的老大难问题。
大量官军旧部加入护国军,火器标准化的新问题再度凸显。
新编七个步兵旅加上警卫旅以及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特种兵独立部队及守备部队的装备需求,需要火铳十万、炮数百门。
可是,屋漏逢阴雨,砍树遇节疤。
就在护国军装备短缺,亟需加大产量的当口,革命『性』的击火铳设计定型,让朱平槿这位当家人为了难。
新式击火铳已经被命名为“崇祯十五年式六分击火铳”。
相较于崇祯十四年式六分火铳,十五年式六分击火铳口径不变,铳管长度不变,使用的铳子也不变,只是变化了击方式,并略微加大了『射』『药』量。
但如此规模的全面转产,谈何容易!
不过,这次王昆山却没有拉稀摆带。他言之凿凿向朱平槿立下了军令状:
火铳产量成都工厂每日一百支,泸州工厂每日三十支;火炮产量成都工厂每月大小炮五十门。半年后重庆工厂小规模投产,火器产量有望整体翻番!
有了王昆山的保证,卸下顾虑的朱平槿很快决定:全面停产旧的火绳铳,转产新式击铳。
朱平槿清楚,火铳作为一种普遍装备的单兵武器,其展史一般以击方式的不同作为新旧断代的主要标准。
从最原始的火门枪,如大明北方官军普遍装备的三眼铳:到火绳枪,如大明南方官军喜欢的鸟铳;再到后来的燧枪、击枪、后装枪等等,如拿破仑战争和美国南北战争中交战双方的装备,击方式的改进始终贯穿着火铳展的整个历程。
雷汞明后迅在军事领域的大放异彩,传统的燧枪很快改进为击枪,又进而展出后装枪和整装弹『药』。如今侯栋已经成功生产出雷汞,全面换装技战术指标远高于同时代的击枪便是顺理成章。
由于雷汞的所有一切都是绝密,因此还会给朱平槿带来一个额外的好处:即便敌人缴获了击枪,没有装填着雷汞的火帽也是一根烧火棍!
至于那些旧的装备,逐营逐连收集起来,转卖给楚王和荆王、荣王和吉王等湖广藩王。如果左良玉、方国安等人要,也无需吝啬。
不过,朱平槿是一个善抓住关键点的人。他不会因为王昆山一句信誓旦旦的保证就躺倒睡大觉。
眉州之战刚刚结束,朱平槿便定下了自己的行程:
在北返成都的旅途中,顺道视察火器局成都厂刚刚完工的第三期工程,实地查看他们提高产量的所谓“新工艺”是否可行。同时,验收水军新近接受的主力舰“保宁舰”与“泸州舰”。
……
搭乘着朱平槿的船队越过彭山江口,便进入了岷江的内江。
秋水高涨,江面宽阔。
不知名的水鸟一闪而过,在舒缓平和的江面上拉出笔直的印痕。
锦江两岸,稻浪起伏,好一派丰收在望的盛景。
放眼望去,一套打谷机已经被『性』急的农户搬到空旷的大堤上,摆出了秋收的架势。
今年四川的雨水总的来说丰沛应时,对农业增产极为有利(注一)。但雨量过大,又会造成短时间的局部洪水。
六月间,川西、川南地区曾经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洪水。
因为沱江小三峡峡口陡窄,洪水下泄不畅,致使金堂县的赵镇(注二)被洪水困了半日。赵镇以下的简州、资州地势平坦,损失不大。
但地处长江与沱江交汇处的泸州损失大些。
泸州的奏报上说,长江和沱江的洪峰正好碰头,两江口的水位一夜间陡涨数丈,高高在上的临江门码头几乎淹平。泸州城附近的数万亩田地庄稼被洪水泡了,秋粮减产已成定局。各处王庄正在火排涝,布置补种事宜,尽力减少损失。
秋水下泄,纵贯川西平原的岷江水道同样承担着较大的压力。
作为岷江内江一段的锦江,水位也比往年高了很多。这时,都江堰水利工程的神奇功效便展『露』无遗。
都江堰堰口经过去冬今春的彻底清掏,重新变成了一个百试不爽的调水神器,内外两江河道皆曰过水通畅。
上游来水多了,多出的水就会自动地被撇到外江中,去祸害下游人民;上游来水少了,内江又会自动地把大部分江水吸纳进来,让肥水灌入自己田地。
总之有了都江堰,成都平原是干不着也涝不着,冻不着也热不着,假如身在太平盛世,这里天生就是个生儿育女找乐子享清福饱吃麻辣小龙虾的神仙宝地!
“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儿子,值得那么激动吗?”
想着阅兵式上那名势若疯癫的糟老头子,朱平槿悄悄『揉』着被激情过头的士卒握肿的右手,思维穿越空间,飞回了他剽悍的老婆身边。
七年痒,那十几年吵吵闹闹的婚姻算什么!
朱平槿愤愤不平。
不好,那思维突然向主人报警:罗姑娘身边站着小红姑娘!两人正在说小话、释怨言!密谋的内容,便是如何才能结婚生子!
一队商船满载物资顺流而下,飞快掠过战船整齐的纵队,尾部拉出锥形的波浪。波浪涌来,轻轻拍打着战船的侧舷。
或许干部禁婚的政策真的不得人心?
随着战船的微微摆动,朱平槿的心被扰动了。一丝不好的预兆,犹如吐信的毒蛇,悄悄缠绕上来。
……
逆流而上,船不快;波浪不兴,船身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