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说:“我以为我能放手,可我高估了自己,对不起!”
丰隆盯了璟一瞬,忽而笑起来:“我以为你为人从容大度,行事光风霁月,每次看到你都自惭形秽,原来你不过也是个自私小气阴暗的男人。”
璟道:“小夭和我订婚时,你已在高辛打仗,你送的那份贺礼应该是赤水氏的长老一边咒骂着我一边准备的,这几年我们虽有通信,却从未提过此事,全当什么事都没有,但我希望能得到你真心实意的祝福。”
“你很在乎吗?”
“我很在乎。你知道,此生我不可能得到大哥的祝福了,我不想也没有你的祝福。”
丰隆心内禁不住乐了,璟把他和篌相提并论,可见是真把他看作兄弟,面上却故作为难地说:“我会考虑。”
璟和丰隆朝夕共处三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丰隆眼内的促狭,他笑起来:“你慢慢考虑,反正我和小夭成婚还有一段日子。”
丰隆也不装了,笑道:“说老实话,刚知道你和小夭订婚时,我是有点气恼,毕竟很难不想起往事,可更多的是钦佩你的勇气。小夭今非昔比,以前是个宝,人人都想要,如今却是个大麻烦,谁都不想招惹,至少我是绝没勇气去碰,所以气了几天也就过去了,但我也不可能开心,就吩咐长老随便给你准备点贺礼。”丰隆拍拍璟的肩膀,“你放心,等你成婚时,我会亲自给你准备贺礼,只要蓐收那死人没有正和我打仗,我一定会抽空去参加婚礼。”
“谢谢!”
“你谢我做什么?真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人人都羡慕四世家的一族之长,在我眼内却是牢笼。以前,只有你肯听我胡说八道,也只有你不会斥责我胆大妄为,不但不斥责,还一直支持我。现在,我终于打破祖训,入朝为官,成为大将军,去追逐我的梦想。璟,你帮我得到了我真正想要的,别说小夭本就不属于我,就算是我的,你拿去就拿去了,她并不是我想要的,却是你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
丰隆勾住璟的肩膀,笑叹了口气:“其实,我该庆幸你想要的是小夭,如果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一样,一山不容二虎,我真怕我们做不了兄弟。”
璟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抗拒身体接触,不动声色地甩脱丰隆,经历过那么多悲欢离合之后,他知道在权势名利下,在他们今日的位置上,一份勾肩搭背的亲密并不容易,在这一刻,丰隆和他全然信任彼此,所以都给了对方可以一击致死的距离。
丰隆和璟刚到营地外,禺疆匆匆而来,奏道:“抓到一个潜入军营的女子,来路不明,但应该是高辛贵族。”
丰隆诧异地说:“你难道没审问清楚?”
禺疆的脸上有两道伤痕,神情很是尴尬:“那女子太刁蛮,我……我……还是大将军去审吧!”
丰隆对璟说:“反正没事,顺道去看一眼吧!”
璟没有反对,跟着丰隆,向着禺疆的营帐走去。
老远就看到一个女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她却不肯服软,依旧左一支水箭,右扔一把水刃。士兵不敢杀她,又不能放弃职责,只能把她围困在中间。
丰隆叹道:“如果说是高辛细作,这都已经被抓住了,还这么张扬,没道理啊!可她若不是细作,为什么不肯好好说话?”
璟已经认出是谁,没有说话,随着丰隆快步而去。
待走到近前,看到女子的脸,丰隆愣住了。这个被堵着嘴,手脚都被捆住的女子竟然是高辛王姬。禺疆虽然来自高辛羲和部,可他从没有见过王姬。
丰隆忙问:“谁堵的嘴?”
一个士兵高声奏道:“是属下,她一直在骂陛下和将军,我就用汗巾把她的嘴塞起来了。”
丰隆赶紧挥手解开妖牛筋,把汗巾拿下,阿念破口大骂:“死玱玹,你个黑了心肠、忘恩负义的浑蛋!还有禺疆,忘恩负义的浑蛋,你滚出来……”
丰隆愁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很想把汗巾塞回阿念的嘴里,却没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