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章敦那个奸臣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而这位官家的轻佻和他的儿子郓王相比,那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啊!官家再怎么轻佻,也不至于亲临战阵去和金贼厮杀……把大有希望的和局都给破坏掉!
韩肖胄想到这里,也不得不长叹一声,点点头道:“看起来这和局是一时难成了……可是真要和金贼打到底,花钱只怕更多吧?现在朝廷一年能收入多少?又有多少固定的开销?即便再减省一些,又能富余多少?靠这点钱财,能养多少禁军?便是金贼布置在河东、燕山、河北、京畿等地的二十万大军,也能顶得上咱们大宋的百万禁军吧?可咱们大宋又怎么养得起百万禁军?”
“怎么会养不起?”赵楷冷冷一笑,“养一个西军弓箭手需要多少土地?”
“需要2oo——25o亩,”蔡懋回答道,“河东的弓箭手给田较少,只有1oo亩上下。”
“便是以西军为准,养兵1oo万,需要多少土地?”
陈记道:“以2oo亩计,需要2亿亩土地。”
赵楷扭头看着韩肖胄,“韩太守,你可知普天之下,有多少亩土地?”
韩肖胄想了想,道:“约有五六亿之多吧。”
赵楷笑道:“好啊,足可以养3oo万战士!有此数目,何愁金贼不灭?”
“大王,”韩肖胄知道赵楷说的不对,连忙提醒道,“天下的五六亿亩土地大多都是有主的,官田占比可不多,怎么可能尽与战士?”
“韩知州差矣!”赵楷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王臣者,当然有持戈以矛死行列之责!”
韩肖胄张着大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愣愣的看着赵楷。
“况且天下间抛荒之地何其之多!”赵楷又道,“孤在相州东部,就看见了许多荒芜之田……其主既然不能守土,孤将之分配给愿意守土的战士,又有何不可?”
什么?韩肖胄大吃一惊,相州东边的那些土地有许多是我家的!你想干什么?
赵楷看着韩肖胄,“韩太守,孤王现在命你检临漳、汤阴、安阳、林虑四县之地,凡是荒芜无主之土,一律收归大元帅府营田司所有!”
韩肖胄脸色铁青,心说:好你个郓王,你就是个强盗大王……才来相州几天啊,就要抢我家的田,而且还要我帮你去抢!
真是岂有此理!
赵楷则目光凶狠的看着韩肖胄,仿佛再说:你不如反了吧!你可以试试看当韩禄山和韩思明啊!这样孤王就能把你的家产统统抄没了!
……
第o8o章要么去你家抢地,要么去你家抢人!
“大王,万万不可啊……相州东部的那些荒地都是有主的,若要强取,就怕激起民变。到时候贼攻于外,民变于内,相州就危险了……”
韩肖胄虽然说着反对的言语,但是这声音却越来越轻,听着就有点要怂啊!
虽然要怂了,但韩肖胄还是要表示反对。他可是读书人,而且是孝子,当然不愿意帮着赵楷去抢自家祖宗巧取豪夺来的土地了——那是祖产,都是祖宗基业!自己抢自己的祖宗基业是不孝!
因为韩家的土地是祖宗传下来的,韩琦的斗也是祖宗传下来的。
如果韩肖胄帮着外姓抢自家的土地,那和去倒韩琦的斗能有什么两样?韩琦在下面知道了,说不定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找他算账的!
看见韩肖胄为保祖业,据理力争,蔡懋、吕颐浩、陈记这三个大地主都不说话了。他们在一旁就等着看好戏啦,韩家如果扛得住,那么他们仨就不用担心了……如果这个韩肖胄惹毛了疯王,他们当然还得帮着韩肖胄说两句好话,怎么都要为韩肖胄求一个去天涯海角以观沧海的待遇。
“有主?”赵楷瞪着眼珠子,冷冷的看着韩肖胄,“既然有主,那么金贼走卒韩常驻兵临漳的时候,那些地主都在哪里?为何不见他们挺身而出与之战斗?”
什么?挺身而出和金贼战斗?凭什么呀?韩肖胄差一点就给赵楷斗乐了,天下还是你家的呢,金贼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你家也就你一个了疯魔挺身而出,别人不都躲在开封府城内不出来?凭什么我家的人就得挺身而出去和金贼打生打死?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和赵楷明说,要不让这个疯魔大王说不定会拔刀砍人的!
“大王,”韩肖胄斟酌了一下,又道,“金贼强悍,官兵尚且不敢敌,何况义民?非相州之民不敢战,实是为保有用之身,以待将来。”
将来?赵楷心道:等朱元璋吗?那得等二百几十年……看来你们相州的地主们都得去修仙了。
“也不必等什么将来了!”赵楷哼了一声,脸色忽地沉了下来,“就现在吧!孤王已经亲至相州抗金,相州男儿还不挺身相从,更待何时?”
他的语气又放沉一些,“韩知州,你倒说说,你们相州的义民在等谁啊?是等孤王吗?还是在等孤王兵败,大宋亡国之后,他们好另候明主?”
说着话,赵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韩肖胄一眼,心说:如果你们错过了孤王,就只有慢慢等待朱元璋了!你都那么老了,估计是等不着了。
赵楷心中相州人民等待的明主是朱元璋,可是韩肖胄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不知道有朱元璋啊,还以为赵楷在怀疑自己有2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