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暖阁中,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面墙壁前,他满脸的疲惫,身后就是他的龙床,他没有休息,反而专注的看着那面墙,直挺挺的一直站着。
君临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整面墙突然向左侧移动,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暗门。
他稍稍低头从暗门中进入,墙壁又缓缓的合在一起。
里面是一个很小的暗室,暗室里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一张柜台,一樽牌位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画。
画里是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绝色女子,女子的头随意的披在身后,额头上挂着一串精美的红色宝石,宝石上的流苏从缝处向后延伸,随着其他的流苏一起点缀在间。
是一个随意又美丽的造型,搭配着女子火红的衣裙,显得格外的耀眼。
君临天满眼痴迷的看着墙上的画,低喃道:“菀菀,我好想你。”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话,这里注定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君临天上前把排位上的灰擦了擦,但其实排位上根本就没有灰,因为他每天都会来擦一遍,怎么可能有灰。
他手指颤抖的拂过牌位上的每一个字‘爱妻柳菀之灵位’,声音哽咽的轻声喊着:“菀菀……菀菀……”
这个大雁国之主,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面对外人时桀骜又冷厉的人,此刻却抱着先皇后的牌位哽咽出声。
君临天蜷缩在柜台旁,坐在画像的下面,双手紧紧的抱着柳菀的灵位,掩面哭泣,“菀菀,我好恨,因为他的出生让我失去了你,每每看到他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掐死他。”
“可他却是你拼了命都要生下来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杀他。”
“他越长大就和你越像,可我还是忍不住恨他,忍不住烦躁。菀菀,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墙上的画像不会告诉他答案,怀里的灵位也不会告诉他答案,他只能一个人苦苦挣扎在痛苦之中。
“为什么一定要保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君临天突然疯般的握拳朝墙上不停的捶打。
直到拳头出了血他才停了下来,嗓子里出不甘的嘶吼声,眼圈红的好似要滴血。
他的眼泪流的太多了,十八年间,泪水早已流干。
“你总是这么仁慈,这么善良,这么心软,你谁都想救,怎么就不能救救你自己呢?”君临天抚着牌位,哽咽着说:“怎么就不救救我呢?”
自从柳菀去世后,他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哪怕外人都看不出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已随着柳菀一起走了。
若不是他的责任在这挡着,他早就跟着柳菀一起走了,总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
片刻后,君临天大口喘息,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牌位放好,抬头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像,“菀菀,我要去忙了,明天再来陪你。”
说完他勾起一抹笑容,“你可不许生气啊。”
君临天整个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笑着说:“你每次生气都不理我,然后我就要厚着脸皮去讨好你,最后都会惹得你大怒。”
“你可能不知道,每一次我都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你惹生气,哪怕你是骂我,揍我,都好过不理我。”
话已至此,君临天失落的低下头,眼泪毫无征兆的砸在地上,“可是你再也不能骂我了,尽管我胡闹,我挤兑我们的儿子,你都不会再理我了。”
君临天心痛的不能呼吸,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疼的他弯下了腰。
暗室里充斥着哽咽声。
半个时辰后。
君临天整好衣服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批阅着奏折。
他已经恢复平静,完全看不出他刚才有多么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