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在县中和此县县丞攀谈时第一次见到了先生。”
老龟眼睛微微长大,他敏锐注意到了魏无畏用词那下意识的变化,完全是敬由心生。
“当时先生还看了我一眼,原以为只是因为在下和县丞议论到先生,所以招来随意一瞥,不过现在想来,先生定是已经察觉我当时有祸事临近!”
老龟心中一动,开口询问道。
“是那郑千秋去找你了?”
“正是,那郑千秋伙同燕地十三盗余孽和另一个江湖一流高手一起设伏擒我,只是可惜他们不知道在下自小就装作不会武功之人,关键时刻疏于防备,被我暴起重伤,中了剧毒,反倒被我擒获!”
这里魏无畏没有提那名公门高人,这些看似对老龟来说都无关紧要,可却是魏无畏一次小心的试探,想确认这妖怪是不是能算透每一句话。
“我魏家人马虽然惨胜,但也不能再急于赶路了,所以返回了县中,也是我一次拜访高人的契机!”
见老龟听得十分认真,并无过多其他反应,魏无畏稍松一口气。
“当时我听闻,县中曾跑来一只颜色如火的赤狐,被多条恶犬追咬,又在街头遭闲汉追打,想要打死狐狸获得毛皮。”
“据县中乡人回忆,当时先生正在街头散步,赤狐在危机之时装死骗过闲汉逃往街头,见到先生后对着先生不停凄厉哭求,不断叩拜!”
老龟听到这一下子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闻的绵长呼吸也在此刻略微粗重了一丝。
“那先生救了赤狐没有?”
赤狐绝对不是普通狐狸,至少是开了灵智的,要知道妖物多遭仙门厌恶,即便老龟这种安稳修炼的也未必能换来一个好脸色,加上不少妖物曾经安稳修炼,成了气候就为恶,一句“到底妖性难驯”笼罩了多少精怪。
魏无畏缓了口气继续道。
“自然是救了,先生出钱支走闲汉,又对着恶犬轻劝一句,而恶犬自退,随后将血淋淋的赤狐抱在怀中,送去县内名医处包扎救治,又将之带回家中养伤……”
魏无畏说到这愣了一下,不是忘了什么也不是害怕,而是他居然感觉到老龟流露出了一种极其人性化的羡慕。
是的,只是一种感觉,毕竟龟脸和人脸还是差异太大,情绪变化的表情只能猜。
“我曾在先生远游之后听常去其院中的孩子说过,赤狐伤愈之后很是思乡,所以先生就带着赤狐去了山野将之放归了。”
“什么~!”
老龟惊愕无比,口中喷出带腥味的气息吹得魏无畏鬓飞扬,激动得四足在岸基上抓挖。
“这狐狸居然自己想走!简直,简直,啊~~~~!气煞我也~~~!”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压抑的低吼,声音不算响亮,却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气愤乃至不甘。
“等等!你说那位‘先生’远游了?”
泄过后,老龟像是终于意识到魏无畏话里的前半段。
“没错!”
魏无畏又稍显紧张,赶忙继续说下去。
“仙长且先听我说完,那日我们受伤回县调养,听此异闻,又刚刚从那郑千秋口中逼问出‘仙缘’之事,心痒难耐之下,恳求县中差役带我去拜访先生。”
说到这里,魏无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颇有些感慨。
“院中一白衫一青衫,枣花树下静坐弈棋……当时我打扰得有些冒昧了……”
轻叹一口气,这会魏无畏也意识到,什么玉怀山,什么家传仙缘,他或许是错过了更宝贵的机会,只是后悔药世上可不曾有。
“我说明来意后苦苦哀求,先生宽厚应允,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其一摸玉佩,这蓝玉就微微光,显出玉怀圣境四个小字,先生便说此玉来自玉怀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言其不甚清楚。”
“那‘先生’何时出门远游的,可知道何时回来?”
老龟急切的追问。
“这魏某也不知啊,据说当日在魏某走后,先生就与友人谈到将要远行,对了,还有一件奇事!当天先生说准备远游,嘱咐友人待得秋来之时,院中枣树果熟分予乡人共食,可当夜院中枣树居然尽数花落挂果,待到天明,本该秋天成熟的枣子已经熟透满枝!哎,在下知道这事的时候已是几天之后,先生早已离开了……”
老龟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
“那与‘先生’对弈之人,应该只是凡人吧?”
“正是,其人是县学夫子,与先生是近邻,是当时县中先生唯一的友人。”
魏无畏说完,只见老龟徐徐点头,半晌没再出声响。
老龟不说话,魏家人也不敢动,就这么等着。
大约过去半盏茶的功夫,魏家人都因之前的冷汗贴身被晚风吹得凉的时候,老龟才再一次感叹着出声。
“唉……真乃有道高人,见之何幸,见之何幸啊!”
其实这会魏家众人也是处于一种震撼之中,除了老管家和魏无畏的大伯三叔,其他魏家人从未听说过此事,就是听着都如此神奇,亲身经历的家主当时又是何种感受呢。
“那个……仙长,在下可真不知道先生踪迹,更不知晓先生何时回去的……就是那县名……”
“魏家主不必多言了……我不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