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镇定道:“宗主,关系匪浅是匪浅,可守图人都是每任家主的心上人,顾渺的身份跟这八竿子打不着。”
“是么?”方鸿轩心知他拉东扯西就是不肯说,微微蹙眉,轻描淡写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并未打探到任何秘密?”
秘密?
迟鹤亭有一瞬的失神,香气趁虚而入。
几乎是在闻到那股甜香的同时,他猛然惊觉,立刻狠狠咬住了舌尖,但晕眩感依然像开了闸的洪水,以不可挡之势席卷全身,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方鸿轩依然挂着端方温雅的微笑,嗓音轻柔,贴在他耳边低低道:“鹤亭,你在玉龙山脉里,见到什么?”
“藏、藏……书楼……”
“乾坤宝图就在藏书楼?”
“……不在那。”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宝图在何处了?”
迟鹤亭抽搐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在与某种难以违逆的意志竭力抗争。
方鸿轩起身取来摆放在桌上的香炉,里头不知何时燃着半截白森森的骨头,还混杂着些黝黑的虫子。随着蚀骨香的靠近,迟鹤亭挣扎得更厉害了,手腕在粗糙的麻绳上磨出血痕,额角沁着薄汗,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呜咽着吐出意义不明的破碎字眼。
“不……我不……不知、道……”
那充满了蛊惑意味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耳畔:“莫要抗拒,难受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宝图……是、是迷……”
方鸿轩忽然笑容一敛,迅扣住他的下巴,拇指探入口中微微屈起,牢牢顶在牙关之间,被咬出了一排鲜明的牙印。
迟鹤亭也终于撑到了极限,两眼一翻,在甜香缭绕中昏死过去。
方鸿轩抽回手,掏出丁香色丝帕擦了擦,拧起眉毛,看了眼那渗着血丝的牙印,似乎有几分不解:“莫非蚀骨香已失去效用了?”
蚀骨香的香味浓郁,但中蛊之人哪怕置身其间,也无法察觉。子蛊被香料唤醒后,只会对母蛊言听计从,方才那点犹豫已让他深感意外,万万没想到迟鹤亭竟能挣脱子蛊的控制,妄图寻死。
饶是堂堂玄宗宗主,阅毒无数,钻研此独门秘香数十年,也不能明白迟鹤亭身上究竟生了什么。据他所知,这几年来迟鹤亭大多时间里都忙着东躲西藏,未曾与奇人异士有过有接触,更不曾见过云滇那边擅长蛊术之人,若说变数——唯有二人。
那么,是因为白衣无面,还是赤蝶?
“来人。”
“宗主,有何吩咐?”
“玄鸟舟车劳顿,不堪辛苦。将人带下去好生安顿,不得怠慢。”
“是。”
说是安顿,实则软禁。
迟鹤亭醒来有好一会儿了,支着下巴,盘腿坐在床上,拎起那两根固定在墙角的锁链,嫌弃地丢到一边。睡觉容易硌着,哪有以前抱着顾渺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