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迟某人一个激灵,立刻捂住口鼻,警惕地往床里缩了缩。
方鸿轩见状,本就蹙着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快步走到床边,拽住锁链将人拖出来,掐住他的下巴问道:“你能闻到蚀骨香的气味?”
迟鹤亭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宗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蚀骨香中,本座一问及赤蝶的事,你便相当抗拒。”方鸿轩眼神转而阴冷,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片刻,俯身贴近,又恢复了那副欺世盗名的温雅模样,“养了这么久的一条狗,竟被人花言巧语哄走了。你说,本座该如何是好?”
“……”
“既然你对他如此重情重义,”方鸿轩轻笑起来,漫不经心道,“那本座便让你忘了吧。”
作者有话说:
用俺的键盘保证,不会Be也不会虐得眼泪哗哗
毕竟跟前世还是很不一样的,两人提前相遇,顾渺捡到了岑熙,江无昼没死,晌清欢也没有emo而是踏上了漫漫追妻路
第72章
迟鹤亭被这一句话惊得方寸大乱。
他隐约猜到前世的记忆缺失八成跟方鸿轩有关,但没想到手段如此诡谲,自己的记忆在他手里跟团面粉似的,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让忘了谁就忘了谁。
电光火石间,迟鹤亭心念急转,思索着破局之法,越想越是绝望,不小心摸着了衣服夹层里藏着的一个硬物。
……是顾渺送给自己的扇坠。
若自己在这里重蹈覆辙,三水就得跟着倒霉了。
他摸着扇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说自己并不了解蚀骨香的具体效用,但真有方鸿轩说得那么容易,为何不先让自己忘了顾渺,再慢慢问出宝图下落?其中定然有让方鸿轩难以取舍的东西。
迟鹤亭低垂着眉眼,轻声试探道:“若我忘了顾渺,那么宝图的线索也便跟着遗忘了。宗主向来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你不愿说,那不如忘了,本座再另想他法。”方鸿轩拍了拍他的脸颊,惋惜道,“麻烦是麻烦了些,但至少还能收回一把好用的刀。”
赌对了!
迟鹤亭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惊慌,终于不再是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睫毛轻颤,服软道:“我愿说。”
“宝图在何处?”
“宝图的下落无可奉告。”迟鹤亭道,“但我见过,还记得,可以原模原样画一幅出来。”
方鸿轩眯起眼睛:“你想随便画张图出来糊弄本座?”
“我所说绝无半点虚言,宗主大可派人前去印证。乾坤洞窟机关重重,那宝图上记载了前往洞窟中心的最快路径,以及途中机关的应对之法。但宝图是由裴家密语写成,时间仓促,我暂时只破译出了前两道机关。”
方鸿轩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眸子深得仿佛一口幽幽古井,盯着他道:“只有前两道机关?”
“自然不止,我有十成的把握破译整张宝图,取得乾坤锁。”迟鹤亭坦然地回望过去,“只要宗主肯宽宏大量留下我的记忆,放过顾渺。”
“你是在与本座谈条件?”
“两件对玄宗来说无伤大雅的小事,却能换来一张乾坤宝图。宗主不觉得很划算么?”迟鹤亭被盯得后背毛,差点连假笑都没能堆出来,“而且只要赤蝶好好的,宗主哪怕不用那劳什子蚀骨香,也能将我这条狗牢牢拴住,岂不更省心?”
方鸿轩凝视着他,眼底的深意愈令人捉摸不透,许久才颔道:“说得不错。”
迟鹤亭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松了口气。
“本座答应你,不再派人去探乾坤宝图的下落,也不会为难赤蝶。”方鸿轩话锋一转,冷冷道,“但除了破译宝图,你还要交出毒方,日夜不停地替玄宗炼制摧魂水煞,不得随意离开玄鸟斋。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迟鹤亭别无选择,只得应下道:“我会的。”
玉龙山脉近日又是暴雪连绵,蜿蜒山路几乎被雪掩埋,却有一人一马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原来是顾渺见迟鹤亭久久未归,心中不安,便带着乌云踏雪想要出山寻人,谁料半途遇到暴雪,不得不顶着漫天飞雪找避风处。
钻进一个勉强能够栖身的雪洞里,他紧挨着乌云踏雪,一边搓手取暖一边道:“黑崽,你说阿迟是不是迷路了?”
乌云踏雪被刮得晕头转向,难得好脾气,没有龇牙也没有打响鼻,只是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瞧着他。
“我们已经吃了好几日的干粮了。”顾渺从脖子里掏出那枚蝴蝶吊坠,举到耳边晃了晃,听玛瑙珠子在里头簌簌的响,“听,像不像阿迟在厨房里做饭的声音?”
黑崽:“……”
好在暴雪并未持续很久,风雪稍停,他便开始冒险赶路,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雪山之外的镇子上。
“阙月山的飞花……唔,是在这个镇子,但阿迟好像没告诉过我是什么店。他到底跑哪去了?”顾渺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地图,嘴里嘀嘀咕咕,顺手摸了两把乌云踏雪柔密的鬃毛,“黑崽,你能闻出来么?”
乌云踏雪一离开玉龙山脉,又恢复了本性,不屑于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高傲地一扬头,踢踢踏踏地走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