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财务科的,顾承慧吗?”
黄姐一愣,转瞬笑开:“当然知道啊!厂长闺女呢,谁不认识!你问这个干嘛?”
顾承慧在厂里家属院住了多年,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爱跟着父母来厂里玩,多少人都认识她。
“她最近是不是没来厂里上班?”
“来了啊!”黄姐茫然,“我今儿上午还见到她了。”
魏秉年垂下眼睑,点了点头:“行,谢谢您。”
问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黄姐看着魏工下班离开有些闹不明白,转头和旁边的同事搭话。
“你说魏工问承慧干嘛啊?”
“不知道啊,要是别的年轻男同志打听,我还会以为是对人有意思,魏工肯定不会。”
旁边的小李凑过来:“会不会是承慧欠他钱?”
……
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休息。下班后,魏秉年没回厂里分配的单身宿舍,径直走出厂区,坐上公交车到了一栋筒子楼前。
“秉年回来啦?”
筒子楼二楼四号房是两室一厅的布局,魏秉年进屋时,魏母正将饭菜端上桌。
魏父看着报纸,闻言抬头看一眼儿子。
“还知道回来!”放下报纸,魏父面露不悦,“哪有家里有屋子,天天住厂里单身宿舍的,说出去就让人笑话。”
魏秉年没搭话,拉开凳子坐下,耳边是母亲出来打圆场的声音。
“算了,不说这个,儿子一星期就回来一次,先吃饭吧。”
昏暗的屋里,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饭,魏母给儿子夹了块土豆,随即道:“秉年,让你给你表哥找的工作有消息没有?对了,还有你表嫂也想谋个食堂工作,你们轧钢厂有空缺吧?”
魏父吭一声,不大爽利:“又给你娘家人谋这个谋那个?你干脆把家里东西全搬回娘家算了!”
“捎带手帮个忙怎么了?秉年被轧钢厂请过去,不是厂长和书记都很看得起他嘛,给家里亲戚安排点工作都不行?”
“那要安排咋不给我们老魏家的安排?”
“你凭什么,当年要不是我管着儿子好好看书学习,他能有今天?”
魏秉年睫毛一颤,听着父母数十年如一日的争吵和谋划,眼皮一闭再睁,漆黑的眸子里隐有不悦,放下筷子,轻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随着一声关门声,魏母白眼一翻,对着刚刚还吵嘴的魏父埋汰:“真是你们魏家的种,还甩脸色呢,我忙活一天,这才吃几口就不吃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教得不好。”
“当初本来就不想生他的,要不是老大没养活,你以为我想生第二个?你看看他,哪有当初老大嘴甜贴心,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他仇人呢,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行了,说老大干啥?也怪你,你那时候没看好他…”
……
父母的争吵声透过木门缝隙飘进魏秉年的耳朵里,让人心生烦闷。
坐在书桌前,他翻开书本一一阅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只想起某人悦耳动听的声音,讲起去供销社买了什么东西,遇到街上一条小黄狗,晚上吃了什么菜…
一堆乱七八糟的琐碎事儿,却被她讲得有滋有味。
在家里待了一天,魏秉年再回到轧钢厂时明显更加低气压。
黄姐见魏工面色冷峻,不明白个小年轻怎么回事,但也没多事。
各人自扫门前雪,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就好。
午饭时间,研究室里众人都去食堂吃饭,魏秉年看着手边的铝皮饭盒,到底没有动作。
没胃口,也不想再去那处走廊,过去待了许久的走廊已经安静得他无法忍受。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魏同志,你今天怎么没去吃饭啊?”
魏秉年转身看向门口,就见到穿着红色棉袄,带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娇俏姑娘站着,笑盈盈看向自己。
那声音很熟悉,萦绕在自己耳畔多时。
深沉的眼眸望去,闪着微微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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