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彼时她满心只想着,与高孝礼往来走动也没什么不好的,却没想到,她为崔家筹谋的这点心思,全被她们利用了起来。
崔旻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他可以质问章老夫人一次,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诘问她。
他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孝之一字时刻都要顶在头上的,况且从前祖母那样慈爱,为他考虑的那样多。
尽管祖母舍弃了大姐姐,舍弃了昱哥儿,对他……他从来不在祖母的这盘棋上,真的要论起来,也不过是成娇这一件事而已,可是这件事,分明还是顺了他的意的……
薛成娇顿了顿声,侧目看了看崔旻,稍一咬牙:“老太太,姨父上了一道急递,参谈家口出怨怼之言,导致谈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回来之前,去过谈府,见过谈昶年,他口口声声说,是琼表姐出卖了谈氏,要将表姐休弃……”
话到此处,她竟有了一丝丝的哽咽,将声音稍稍顿了顿,又冷了冷:“我们也不是要对老太太不敬着,只是想问问老太太,谈家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老太太和姨父是如何得知的?如果不是从表姐的家书中得知,谈昶年又何出此言?”
章老夫人整个脊背处都僵了僵,倏尔直。
她盘腿坐的很正,冷冷的看薛成娇和崔旻。
是,这些事,都是从崔琼送回来的家书中得知的。
可这却不是孩子故意的。
一封封家书,一封封回信……全是她过了目,一点点,套着崔琼的话,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不是没想过,琼姐儿那样的性子,将来事,要如何在谈家自处。
可她又觉着,眼下琼姐儿有了身孕,谈家人总要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厚待琼姐儿一些,况且心也总要狠下去……从一开始就要舍弃的人,到现在再去心疼,再去心软,那一切的筹谋就全都白费了。
可她唯独没想到,琼姐儿会自杀……会带着孩子一起自杀……
薛成娇见她许久不语,眼底似乎有痛楚,可又让人看不真切。
实则薛成娇心底是有些不屑的。
这位老太太精打细算一辈子,到这时候,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却真的一点儿悔过和愧疚都没有……
“老太太也许不知道,茯苓也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薛成娇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红,“听宝意说,自从谈家出事之后,琼表姐被谈家人圈在小院子里,不许她见人,也不许她出门,每日下人冷言冷语,送去的饭食也是不堪入口……表姐如何娇养着长大,老太太心里是有数的。论理我是晚辈,可就想问问老太太,对表姐,真的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吗?”
第463章曹妈妈的话
薛成娇字字诛心,章老夫人便沉默了下去。
她从前从没有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样的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直捅人的心窝。
问她对孩子有没有愧疚……?
章老夫人自嘲的笑了一回:“丫头,你不在这个位置上,如何知道我的难处?薛家从前也是家大业大,你母亲一个人支撑着,难道就不辛苦了?缘何你二叔几次三番闹上门,她都由着你二叔去了,不过是门庭难支,不想再徒生事端罢了。”
薛成娇感觉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
她吸了吸鼻头,往崔旻身旁靠了靠,小手一伸,拉上了崔旻的衣角,稍稍扯了扯,不愿再与章老夫人多说什么。
愧疚此二字,只怕这位老太太到此时都是没有的了。
崔旻心里也难过的厉害。
一面是亲姐,一面是自幼待他亲厚的祖母。
祖母有祖母的难处,他身为宗子自然能够明白。
可是这样的做法,未免也太极端了些。
崔旻反手在薛成娇手背上拍了一把,上前两步去,盯着章老夫人看了许久:“祖母……”
章老夫人被他这悠悠然一嗓子叫的心下咯噔一声,她立时抬了抬头,侧目看崔旻。
待看仔细了崔旻的脸色与神情后,才将眼睛略眯了眯。
那样的神情——犹豫,纠结,又带着一抹释怀与解脱。
他,想做什么?
章老夫人如此想着,便也如此问了:“你想做什么?”
崔旻没有再跪,只是平着声回她的话:“祖母教养孙儿一场,孙儿从小便知道自己身为宗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自孙儿进京之后的这大半年中,生了太多的事情……朝堂也好,亲族也罢,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孙儿深感疲累。”
章老夫人呼吸倏尔便加重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只怕他后面的话,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左手死死地攥着手臂下的隐囊,抿着唇一言不。
崔旻深吸一口气,才将后话整理了一番,说与她听:“从京城回来之前,孙儿在清风殿与陛下请辞了。”
“你……”章老夫人面色骤变。
可她将要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崔旻便已然又回了话:“可陛下没有允准。后来孙儿便想,朝堂与亲族之间,孙儿终究难以两全,本来一心犹豫……可今次四婶带了慧真过来,孙儿才知道,祖母原来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他一面说着,一面自嘲似的哂笑:“当初祖母说有意将成娇说给我,我满心欢喜,也十分感谢祖母,虽然也担心过昱哥儿,可后来他那样……我委实失望的很。谁成想,祖母竟是要一手托着袁家,一手拉着谈家,还不忘拉上成娇这样一位陛下钦点的县主……祖母,您究竟还有多少算计,是孙儿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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