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年!我知道這個是什麼了!」他喝了生水卻也不覺得涼,他現在滿臉興奮,「我知道這個是什麼了。」
郁年看著那小小的,紅色的小東西,又看了一眼田遙泛紅的臉蛋,問:「是什麼?」
「我小爹說這個叫辣椒。」田遙陷入自己的回憶了,「以前吃鍋子的時候,小爹會放這個!」
郁年偏了偏頭:「剛剛怎麼沒想起來?」
「我小的時候他們不讓我吃這個,等我長大能吃的時候,小爹說已經沒有辣椒了,不知道這一袋是他什麼時候藏起來的,可能他自己都忘了。」
田遙撐著頭想了想:「小爹的小冊子上肯定會有做法,咱們今天大年夜就試試吧?」
郁年卻問他:「把這些……辣椒,用掉的話,以後是不是就沒有了?」
田遙看著自己手裡還抓著的那幾點黃色的小粒,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辣椒的種子:「不然咱們試著種一種,看能不能種得出來?」
郁年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點了點頭。
田遙把辣椒放下,又去找小爹在去世之前給他畫的那些冊子,郁年也跟他一起,只是他實在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父子之間的交流方式。
看了半天也還是不理解,只能去一邊寫字,讓田遙自己琢磨。
田遙邊看邊說:「郁年,小爹爹這上面畫的東西,很多我都沒聽過沒見過,你說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啊?」
郁年想起田遙說的,他爹是很多年前逃難到槐嶺村來的,在這裡落戶,做了獵戶,他小爹也是逃難過來,嫁給了他爹。
「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爹爹也不知道。」田遙現在想起來,才覺得自己的小爹真的是很神秘的一個人,他明明看起來那樣博學的樣子,卻目不識丁,他明明很溫柔,跟誰說話都輕聲細語,但在爹爹去世的那一天,田遙見到了他眼中的狠戾。
「現在想起來,小爹是一個特別神秘的人,他好像有一套自己的言語文字,跟我們格格不入。」
郁年從他手中接過手札:「其實不是,你看有些字,他寫的跟我們認識的是一樣的。」
「有沒有可能,小爹他……」
「怎麼?」
「他是個神仙?然後歷完劫就回去啦?」
田遙說完也笑了出來:「這樣也很好,小爹回到他該生活的地方,肯定能過得很好。」
郁年看著他臉上的笑,覺得心口有些堵:「如果是真的,你不怨他嗎?」
「他是我小爹爹呀,我怎麼會怨他,他走之前一直在想辦法讓我過得好,他怎麼會不愛我。」田遙拍了拍他手,「再說了,世上哪有什麼神仙啊,要是有的話,大家就都去求神吧,看誰虔誠就好了。」
把這個話題揭過,田遙終於在哪一堆手札中找到了關於辣椒的一頁,小爹的手很巧,這個辣椒畫得跟他手中的像極了。
他雖然看不懂小爹寫的字,但他能理解小爹畫的畫,上面畫了很多奇的菜餚的做法,看到鍋子那一頁,發現小爹在上面還寫了魚丸的做法。
正巧聽見村子裡有叫賣魚的,田遙推著郁年去買了一條回來,槐嶺村的人家都不太吃魚,因為不論怎麼做都始終有腥氣,但田遙很喜歡。
因為小的時候他生病,小爹就給他做過一次魚丸湯,那是他第一次吃那麼鮮的吃食,後來只要他生病,小爹就會打發爹爹去捉魚,然後給他做魚丸湯吃。
他們說好過年的晚上吃鍋子,但田遙還是準備了一些菜,因為過去的每一年,村裡的人都會給他送一份菜過來,他也得回禮才行。
爹爹和小爹去世的第一年,他實在順嬸子家過的年,那個時候田玉生還沒有成親,在家過年也只能吃個年夜飯,所以都是他跟順嬸子兩個作伴。
第二年田玉生成親了,他們一家人邀請田遙去他家過年,但田遙就沒有再去了。
順嬸子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到後來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他送菜。
大年三十的一早,田遙就忙活起來了,連帶著郁年也跟在他的身邊,給打下手。
那條魚田遙已經事先殺好了,這會兒切掉魚頭,把魚從中間切開成兩半,去掉魚骨,他的刀法很好,幾乎是手起刀落,魚骨就和魚肉分開。
郁年看著他熟練的手法,想著就算是沒有被廢雙腿的自己,估計也沒有辦法像他一樣這麼熟練。
「是你爹爹教你用刀的嗎?」
「不是,是小爹爹教我的。」田遙搖了搖頭,他說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小爹爹這麼溫柔,怎麼會用刀呢?」
郁年看著田遙的反應,就越來越覺得古怪。
「算了不想了,好好過年。」
第2o章
田遙把魚骨放在一邊,對郁年說:「今晚吃鍋子,湯底就用魚骨來熬吧。」
郁年對廚藝一竅不通,只能是田遙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確定,要用小爹爹剩下的辣椒來做嗎?」
田遙點了點頭:「當然了,我也想讓你嘗嘗我小時候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這條魚很大,魚肉剃了四塊下來,田遙把剩下的魚肉切碎,然後在砧板上開始剁肉,魚肉剁成了肉糜,田遙用手攪拌了一下,又讓郁年幫他拿了兩個雞蛋,只用蛋清,攪拌上勁,然後反覆摔打,魚糜就有了韌勁。
起鍋燒水,將摔打好的丸子下鍋煮好,就成了白嫩嫩的魚肉丸,這是他第一次做,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