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停顿。
会场静谧针落可闻,都在回味江峭刚刚的话,或是等待他的下文。
江峭淡笑了声,
“起初我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不理家事,为什么不寻找妹妹,为什么不陪伴我与母亲。直到我加入研究队伍,见过暗自以泪洗面的父亲,看过他日记中为千万个病痛家庭许下的誓言,我知道自己无法责怪他。”
盛欲心下震动。
她从前没有关心过herm13的意义,只知道它厉害。
可是现在想来,是因为被赋予无数期望,它才受到注目。
江峭的父亲,和她的父亲,就是站在天平两端的重锚,互不相知又如此惨痛的拯救。
“对herm13的研究从一开始就是漫长迷途,是命运,对父亲设下的无穷密码。”
江峭的言进入尾声,他薄唇微翕,声线低沉淡稳:
“小时候,他常常带我仰望星空,告诉我世间万物都由分子构成,人也不例外,我们终将化为离散的元素,放归宇宙。”
台上江峭孤冷自持,如此矜雅卓绝,全然不见此前的轻傲狷狂。
盛欲这才确定,是窄桥来了。
修长指尖捏紧桌麦调高位置,江峭掀起眼皮,沉默环视一圈台下,他说:
“知道生命归处,我们仍然选择医学。父亲在这条路上从没回头过,是为了守护最虔诚求生的心,为了抵达最光明的夜空。
而我和我的团队,还有更长远的路途去追寻。”
“《契恩医典上说,心脏支撑我们存活,而大脑思考我们的存在。”
他浅谧地停顿了下,看向盛欲,弯唇,
“我谨代表中峯典康】医药生物集团,希望每个属于宇宙的孩子,都能自由地存在。”
“啊…江峭……”盛欲想要曲腿却被按住,纤指扶在男人平阔的肩脊,虚弱无力地推阻他,又搂紧他,低弱喃喃地讨饶:“轻点呀…有点疼……”
江峭微松齿力,眯眼睨着自己刚刚烙印在她大腿内侧的咬痕,低头再次吻上去,舌尖重力舐舔了下,抬头,淡微挑唇,嗓音郁哑,镜片下的眼神却清明,淡声调侃她说:“不疼我咬你做什么?”
不对。
江峭不对劲。
他刚演讲完就提前退场,让总助叫盛欲出去。
见面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就跑去了山南边千英泉边的枫林,摸着黑暗了疯般在她身上撒野。
没有温柔爱抚,突如其来的啃咬,像是生怕肉骨头长脚跑了。
盛欲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心态异常。
“江峭,生了什么事?”盛欲在这时捧起他的脸,认真望入男人这双极致美感的双眸,“你为什么不安?”
然后,她很容易就能看清楚,
那里没有情欲。
只有凌乱和欲言又止的踌躇。
江峭很清楚自己,迫切地想要追问盛欲,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现在的他脆弱到承受不住否定回答。他只能小心翼翼问她:“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我有一些不同?”
盛欲微顿,认真想了想,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和你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让我……分不清面对的是哪个人格。”
江峭抱着盛欲轻轻晃动,她的脊背抵在树干上小幅度摩擦,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江峭心神不宁地煎熬,等不急需要盛欲的安抚,放软声线,听起来像难以自抑的哀求:“盛欲,我想我快要融合了。”
盛欲惊了一下,环抱上他的腰身。
江峭却没意识到她的动作含有安抚,下巴在她肩窝处来回蹭动,委屈巴巴地问出一连串问题:“你会喜欢融合后的我吗?你会怎么对我?你……还会要我吗?”
“我爱你,江峭。”盛欲很快接话。
也很快懂得了他惶惶不安的来源。
重新捧起他的脸,盛欲一瞬不瞬地注视他,告诉他:“我说我爱你的意思是,无论张扬恣意的你,或是冷静内敛的你,我会永远爱你。”
她承诺:
“我说我爱你的意思是,我会珍惜你。”
还有,要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