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相苦笑一声,退到一边。
“殿下顾朝北,肆意打伤朝廷命官,且非一犯,而是连续十几犯,行为恶劣。本宫觉得应该杖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皇后看着顾朝北,冷声道。
沈归燕皱眉,看了皇后一眼。她妆虽用得浓厚,看起来已经是不如太后寿宴那会儿精神了,想必丧子一事对她打击甚大。
“皇后。”皇帝开口道:“顾提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还没有问清缘由,何以就定罪了?”
文皇后冷声道:“臣妾知道皇上心地仁厚,但是顾朝北此人虽为丞相之后,却一直不明事理,胡作非为。皇上不是说万民平等么?那此人犯事,就也应该重责。”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顾朝北:“顾提辖不如先将事由说说看,是何以致你怒而伤人?”
顾朝北趴在地上哼哼,抬脸看着上头道:“下官是为了讨娘子欢心,所以动了手。”
皇帝脸沉了沉,皇后轻笑一声,倒是来了兴致:“竟然是你娘子让你去殴打官员的?”
沈归燕背后冷汗下来了,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拿她当挡箭牌,还好跟着进宫了。
立马出来跪下,皇后和皇上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沈氏也来了?可有什么话说?”
沈归燕叩下去,没有抬起来:“皇上皇后明鉴,人是民妇告诉相公可以打的,但是相公会错了意,所以有今日之事。”
“哦?”皇帝坐直了身子:“你竟然告诉自己的相公,可以打人?”
“民妇并没有那么说。”沈归燕道:“皇上颁布之政令有言,有贪污之官,人人可打。妾身不过是得了民意,想让相公揭税官贪污之行,然而相公没有读过什么书,一身鲁莽劲儿,竟然直接去打人了。”
皇帝听得愕然,皇后也挑眉:“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教唆自己的夫君,简直是有违妇道!”
“皇后明鉴。”沈归燕恭恭敬敬地道:“妇德妇容妇工,民妇一项未少,怎能算有违妇道?相公为官,民妇自然该将知道之事告之,盼望夫君能尽一己之力。想来也是并无过错。”
“你说顾提辖打的是贪官污吏?”皇帝听着,眼眸亮了亮,身子微微往前倾:“可有证据?”
“回皇上,百姓之状便是最好的证据。”沈归燕道:“且不论其他地方,京城之中的农户都是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天子脚下,税官私自增收赋税,中饱私囊,偏生无一人敢言。民妇倒是庆幸嫁了个好丈夫,敢说敢做,误打误撞,打得老百姓一片叫好。”
进宫的路上便听见了百姓议论,头一次那么多的人夸起顾朝北来。她听着也是觉得稀奇,这一打,倒是给他打出了点儿名堂。
皇帝的眼眸亮了亮,皇后却是不屑:“打了人,说是贪官,便可以免除罪责了么?京城里那么多望民风之人,为什么没有人来禀告你说的那种惨状?怕是你凭空捏造想来脱罪吧?”
“望民风之人所到之处,官吏清道,百姓不能言,何以观真正民风?”沈归燕道:“民妇愿意以性命作赌,若是皇上皇后此刻出宫,不告知任何人,微服而行,定然能看见民妇所说,半句不差。”
皇后冷笑:“以你之命作赌?”
顾朝北吓了一跳,侧过头来看她。
沈归燕跪得端正,一点也不惧怕:“是。”
“呵,你的命可不值钱。”皇后道:“但是本宫想同皇上打赌,若是这沈归燕撒了谎,民间没有那样的惨状,那么皇上便允臣妾一个条件,如何?”
皇帝皱眉:“那若民间确如沈氏所言呢?”
皇后笑道:“那臣妾便依了陛下的意思,升年贵妃为皇贵妃。”
后宫年氏受独宠已久,若不是因为流产之后一直没有身孕,皇后是定然要除之的。此番肯让步升位份,也算是够大的筹码。年家因着这皇贵妃之位,他日定然会更加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