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冗朝王仄那儿走去,径自扯下蒙住他眼睛的布条,脸往前一凑,冲他笑着,右脸上的疤痕因他狰狞的笑显得愈加可怕。
王仄怒目圆睁,要不是嘴里还塞着布条,他会朝周冗啐一口口水。
他耳朵没聋,自然听得见他们说得话!他们要杀他,竟然还在他面前说!俗话说,杀猪都不在猪面前磨刀呢!
他走南闯北,还没怕过谁!要不是现在被绑得不能动弹,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周冗伸出手,将塞在王仄嘴巴里的布条又往里推了推,好心说道:“省点力气,别干嚎了,嚎得跟杀猪似的。”
周冗余光瞥见沈珂祈将箭筒放在地上,迅反应,往边上挪。
要是他被误伤了,那多亏!
周冗双手环胸,看着沈珂祈左手握着弓,右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好箭,箭簇直指向王仄。
看这架势,射箭也不是个手。
“上次你当马夫的时候,没看到我射箭,这次,你可以当我的箭靶,”沈珂祈凝眸盯着他微颤的脸,继续说,“你猜,你的靶心会在哪儿?”
王仄闷声吼着,被绳绑住的手努力挣,却挣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珂祈将箭簇对准了他。
沈珂祈眸中透着股狠戾,蓦地开弓放箭,动作利落,不等人反应,箭直冲王仄的左手飞去,直接刺穿了王仄的左手。
血顿时飞溅了出来,吓得周冗往后一退,生怕身上沾上血,弄脏了他的衣服。
王仄闷喊一声,额头的青筋都疼得显出来了,左手止不住地颤抖,指头因痛蜷不起来。
周冗站在一旁,目睹这精准的箭术,忍不住拍手叫绝,这箭射得准啊!正中手掌心正中间!
等等?传闻沈府嫡公子身子羸弱,自小不善骑射的,怎么他不仅会射箭,而且还射得这么准?
他箭术那么厉害,那上回诗宴射箭排名榜上,怎么没有他的名次?
沈珂祈目光冷峻,搭好第二支箭,将箭簇再次对准了王仄。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猜,这次的靶心是哪儿?”沈珂祈定定盯着他攥紧的左手。
周冗脸皱了皱,他看啊,沈珂祈根本不想听王仄说,不然以沈珂祈的眼力,能看不见他嘴里塞着布条,不能说话?
沈珂祈无视王仄狰狞的脸,将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正刺王仄的桡动脉,他收了些力,不然,刺穿了他的桡动脉,他就会血流不止。
王仄喉咙间吼出一记嘶鸣,十指连心,他的双手疼得抖。
他恶狠狠地瞪着沈珂祈,他悔啊,当初就该杀了他和沈歌钦!
周冗看沈珂祈仍没住手的意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人真的是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府嫡公子吗?
沈珂祈又从箭筒里抽出第三支箭,冷冷开口:“你不该对她动手的。”
周冗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浑身怵,忍不住开口:“等等,我见不惯这血淋淋的场面,我背过身,完事了喊我。”
“你出去。”沈珂祈回答他,但没看他一眼。
“不行。”周冗回答迅,瞥了眼王仄,这人是他带来的,他就得负责将他带走,他可不会背上抛尸的罪名。
王仄罪无可赦,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手上。
周冗挺直脊背,迎上沈珂祈如利箭的目光。
沈珂祈紧握着弓和箭,冷冷地看向痛苦难吟的王仄,将手中的弓往地上一丢,攥着一支箭朝王仄走去。
看他这架势,周冗慌了:“沈大公子,冷静。”
沈珂祈倏地停在王仄面前,他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一想到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上回他在诗宴假扮马夫,就想伺机动手,这一回,他蓄谋已久,跟了她一路,从她出沈府去东市给摊贩分枣糕开始。
从沈府到东市,再从东市到沈府……以沈乐漪为钩子,借机对她动手。
要是他再晚一点,她恐怕……
沈珂祈愠怒地盯着王仄:“你真的不该对她动手。”
话音未落,他将箭簇抵在他的脸上,只要他稍一用力,箭簇就会刺破他的脸。
周冗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的,他真怕沈珂祈杀了他啊!沈珂祈的眸中透着股狠戾,他真觉得王仄活该,但犯不着因为这么一个畜生而手沾染上血啊。
周冗正想劝一句,就见沈珂祈一用力,尖锐的箭簇直接刺进了他的脸,鲜血一瞬间就渗了出来,染红了箭簇。
太血淋淋了!周冗头皮麻,他虽然是东市摊霸,会吓唬人还会揍人,但不会真搞出人命啊。
王仄嘶吼一声,双眼憋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沈珂祈,身子拼命扭动,想要挣开绳子。
嘴里虽被塞了布条,但仍念念有词,不用想,都知道他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沈珂祈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眸色一紧:“这是你欠她的。”
沈珂祈将箭拔了出来,鲜血飞溅,溅落几滴在他的脸上,但他神情没变。
沈珂祈高举起箭,箭簇直对着王仄的脖颈,眼看就要刺进他的脖颈,但箭簇在离他脖颈咫尺之近的时候停了。
周冗松了口气。
“我能一箭让你毙命,”他抬眸,“但我不会让你死在虞城,就算要死,你也得死在虞城之外,因为你早被赶出去了,永远不能回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