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掌中方才捏藏的两捧泥沙此时全部砸了出去,细泥和沙土扑进了二人的眼睛里。那二人大叫一声,停步捂眼,无法睁目。
接着,没有片刻的停顿,在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含元从地上一跃而起,借着这个空档,欺身破出了包围,抛下身后之人,一把拔出匕,径直向着炽舒扑去。
立在炽舒旁的奴干吃了一惊。没想到凭空竟生变化。
三天前,他见过她用匕杀死同伴的手法,知她用刀极其熟稔,立刻站到了炽舒的身前,随即拔刀,刀背向她挥砸而去。
他在炽舒麾下,向来以巨力而著称,刀背又极是厚重,这一砸,力道之大,不啻泰山压顶。
姜含元以匕挡刀,当场就被震得虎口出血,匕也拿不住,脱了手,飞出去,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奴干一击得手,见她朝向匕,显然意图拿回,岂会再给她第二次握匕的机会,抢上去便一脚踢开,却没有想到,她竟半途改道,舍了匕。
其实,姜含元方才之所以用匕硬生生地扛下了刀的力量,宁可被震得虎口出血也不闪避,目的,就是为了拿匕引开此人的注意力。
机会一出,她毫不停步,径直鼓勇前冲,再次扑向炽舒。奴干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她当,又惊又怒,待要护主,已来不及了,展眼,这个魏国的女将军便到了炽舒的面前。
待到奴干回身,剩下人也纷纷冲来,这个时候,姜含元已和炽舒扭在一起。
她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短暂。如果她不能在几个来回内就制住对方,等他的人全部上来了,等着自己的,只能是束手就擒。
惟有以死奋击,用性命来拼机会!
炽舒显然还没有从一开始的笃定里完全回神,受到来自她近乎玉石俱焚式的凶狠的攻击,应对被动,不慎之下,被她反扭一臂,脸压在了地上,一时无法动弹。
他咬牙,试了几次,左臂却始终被牢牢反扣在了背后,扭得死死,完全无法挣脱。
姜含元的目的是将他击昏作为人质。
他手下已到近前。
留给她的机会不多了。她正要重击他的头部,不料这个时候,炽舒猛地大喝一声,抬头引胸,奋力一撞,利用他身高和体围的优势,竟硬生生地吃下了被扣死臂膀的剧痛,将原本在上的姜含元撞翻在地。
接着,在姜含元迅翻身想要起来的时候,他纵身将她再次扑倒,膝盖压锁住了她的咽喉。
他的面容因为方才强行拗臂的剧痛,依然带着几分扭曲。他一边继续死死地压锁着这个魏国女将军的呼吸,令她无法反抗,一边回头朝着手下人吼道:“上来,抓住她!”
就在他回头叫人的时候,姜含元猛然抬臂,拔出他头顶髻里的一枚簪,一下刺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簪是普通的铜簪,簪头不似匕尖锐,但力之下,足以刺透皮肤。
炽舒喉头一痛,有血流出,身形为之一顿,姜含元立刻脱身,易客为主,一臂扣住了他的咽喉,另手握簪,簪头依旧刺在他的喉咙肉里。
“牵马!”她喝道。
这变故突然,奴干和剩下的人都停在了周围,既没胆继续上前,也无人前去牵马,全都看向了炽舒。
炽舒咬牙:“你逃不走的!”
“那就试试!今日大不了和南王在此同归于尽,我也不亏!”
巨大的失望和愤怒,令炽舒的脸庞扭曲了起来。他力,企图脱身,姜含元毫不犹豫,那握簪的手再往下用力一压,血珠子立刻簌簌地从簪头处冒了出来。
“南王当心!”奴干等人见状大惊,纷纷出声大喊。
“我手中簪头再下去半寸,便是你的气管所在。六王子,你命金贵,我劝你惜取。死了,莫说别的了,你的南王府也将易人掌之。”姜含元气定神闲,淡淡说道。
山火越烧越大,熊熊大火,染红了附近的天空,也逼得人皮肤烫,梢卷起。
炽舒僵在原地,手紧紧握拳,目光闪烁不定。奴干等人热汗滚滚,连呼吸也不敢过粗,唯恐惊了这魏国的女将军,若她手里簪头再入半分,南王恐怕今日真要气绝于此。想寻机会救主,奈何对手却是个久经沙场手上也不知染血多少的老手,何来的机会,能轻易让他们翻盘。
就在僵持着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咆哮之声,声音愤怒,几震动山谷。
众人回头,看见山麓的一端竟蹿出来一头斑斓猛虎。周围百兽夺路窜逃,这猛虎应当也是受山火逼迫惊出,突然撞见了人,闪着血红的两只眼睛,向着这边扑了过来。
奴干等人大惊。它奔极快,转眼到了近前。离得最近的一个人举刀刺去,被猛虎一掌拍中,利爪划过,惨叫声中,那人胸腹已破,一段肠子流了出来。
“取弓,弩射它!”
奴干冲着同伴厉声大吼,自己冲了上去,一边避开猛虎的扑撕,一边奋力阻挡,没几下,也被那大虫一口咬中手臂,硬生生撕下了一块皮肉。奴干被迫滚地躲开。那大虫吼着,继续朝着姜含元和炽舒扑去。
姜含元也没想到会生这样的意外,不得已撒手放开了人,闪身避过。
这时奴干爬了起来,和取来了弓,弩的同伴冲到了炽舒的面前,迅列队,朝着猛虎射。锋利而强劲的弩箭不停地射向猛虎,虎身中了几箭,猛虎这才迫退,逃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