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听说您七十大寿,这头猪当做孙子送您迟来的寿礼,您慢慢吃。”
话落,他又看向其余人。
“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们,不准再从我家拿任何东西,既然分了家,那就是盗窃,是要判刑的。”
林老太一下子就火了,嘴里包着肉块,囫囵着指着林书的鼻子道:“判刑?我才不信,我拿自己孙子的东西还算偷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谁把你养这么大,吃你头猪怎么了?”
林书气笑了。
“老奶,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您说的,没事别来您家蹭饭,你们粮食少,所以自从分家,我虽然年纪小,但有的话还是懂的,所以我和彩凤小幺儿就是饿到死,就没踏过这个家门,还好后来公社体恤,给我们粮食,才不至于饿死。”
“您不爱我爹也就罢了,他和娘死了,也没个葬礼,你们不说去拿尸回来的话,我不怪你们,只怪他投错了胎,进了你们林家的门,要是这样,你们当初为何要生了他?”
林老太冷笑道:“生了他?你以为我想生他?家里都没粮食了,生他就是个多张嘴,长大后还不消停,不知道给我去赚工分,赚粮食,只知道跑出去,这下好了,自己死在了外面,我也就当没这个儿子。”
林书的逼问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当着林老太说这话。如今一听林老太的话,果然他刚才那话,实在多余。他就不该有一丝希望。
林书带着彩凤和黑娃走了,也走出了这个家门。
他望着夜空,这小山村的四周啊,黑漆漆的,连一丝光芒都没有,只有他手中这盏煤油马灯,传出些微的光亮。
林书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彩凤,你恨爹娘吗?”
彩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暗夜里也看不出眼眶有没有别的东西,只是声音哽咽地说了两个字。
“不恨。”
林书又道:“爹娘没有陪在你们身边,而是外出务工,那几年你想他们吗?”
“想。”
彩凤猛地点头,声音逐渐哽咽,林书只隐约感觉彩凤极力遏制的双肩,不住地抖动。
他从未见过林国柱夫妇,即使穿到这个身体,也无法将他们当做父母般,对他们的离世感同身受。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能理解的。
他们一定不想待在一直待在这个小村子,只是没想到这好日子没有他们想象中到来,他们二十几岁,就失去了反抗命运的机会。
到底是像老林家,老大,老二,老三一样留在家里,照顾老人,还是外出去找寻自己的天地,和亲人不断分开,逐渐疏离,甚至承受着亲人的憎恨,他没经历过这些选择,但他相信原主的心里,是极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只是如今没机会了。
他穿越而来就像冥冥之中,他保证不了什么,但至少有他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原主的家人饿着。
林书牵着黑娃和彩凤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床上的小幺儿睡得迷迷糊糊,见他们回来又爬了起来,抱住林书的腿,咯咯地笑。
两间屋里,林书挂了自己做的灯笼,到了要过年了,早早就开始准备,每晚都亮着灯笼,显得温暖又喜气。
且不说这些,他还专门请了村里的师傅做了壁炉,这下不仅是睡觉的炕上,只要是进了屋,烧上柴火,就能暖和。
到了腊八节的晚上,屋里灯火通明。
灰狼的双腿林书怕山里的药草不管用,还去村里医生那里找了敷用的膏药,就是不知道这药对灰狼有没有作用。
灰狼和黑娃围坐在壁炉旁,煤油灯传出温暖的光芒,屋里热烘烘的,而门外的冷风愈刺骨了。
林书打开门,望着漆黑的天空,身后的温暖让他逐渐扬起了笑容。
彩凤和黑娃两只小馋猫一人抱住林书的手撒娇。
“哥哥,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林书抱住两小只,还有噗咚跑过来抱住他腿的小幺儿,看到三只小可爱红通通的脸上洋溢的笑容,幸福感油然而生。
“今天是腊八节,我们吃腊八粥。”
彩凤兴奋地拍手道:“哦,太好了,我们吃腊八粥咯。”
小幺儿咯咯地笑,想到好吃的也合不拢嘴,露出那没几颗乳牙的小红嘴。
灰狼围着林书甩尾巴,黑娃趴在灶头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书淘米,准备原料,反正从口袋里取出来准备下锅的能生吃的,什么花生,杏仁,瓜子,红糖,都能进这只嘴馋的小老鼠嘴里。
腊八过了,就是办年货。
即使再没钱的人家,过年也要喜庆。
这几天就属村里的供销社代销点那最是热闹,生产队的小孩都喜欢跑去那里玩,眼巴巴地看着柜台里的糖果,年糕,芝麻酥等,这些平日里大人舍不得买,过年了总会买些回去给自家的孩子吃,或者是去拜年送礼。
但这刚过了大灾荒没几年,似乎是好日子要来了,今年这个年过得特地和谐火红。
林书带着彩凤和黑娃小幺儿一路去供销社,打算买点年货。
他卖了金镯子,还给大伯家二十块,这些日子其实吃的粮食都是公社的补贴,肉都是山里打猎来的,几乎没怎么花过钱,还剩下一百八十块。
这钱他是舍不得用,但过年也得拿出两块钱出来,买些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