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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暮晚摇为了帮韦树,特意在府上设了宴,邀请韦树来,邀请在朝上那些和自己一个战线的大臣们来。

倒也不是说让他们如何照顾韦树,这些大臣毕竟也听太子的,和韦树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但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对韦树睁只眼闭只眼,总是可以的吧?

韦树就不太高兴地来参加这个宴,由暮晚摇带着他认人去了。

户部侍郎是户部尚书以下最大的官了,而如今户部尚书不管事,一直在等着何时能辞官,户部侍郎如今便是户部的一把手。更好的是,比起其他人来说,户部侍郎是真正从丹阳公主府上走出去的。

这位户部侍郎,以前是做过暮晚摇的幕僚的。

暮晚摇领着韦树来,户部侍郎看眼那个安静淡漠的小少年,便笑着向公主保证:“殿下且放心,至少在我户部,我能保证众臣不找巨源的麻烦。巨源小小年纪,却担如此大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暮晚摇笑一下。

这个官做得好,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但若是做不好,就一辈子可能折在这里了。

刘文吉的父亲以前不就当过御史么?现在却被贬到岭南,自己的儿子还……算了,不想也罢。

院中筵席热闹,暮晚摇只是一开始陪了一下,户部侍郎将一直漠着张脸的韦树领走后,暮晚摇就回到了自己的寝舍中休憩。

她给自己倒杯茶,对屏风后的那人说:“所以说,你老师等人太过可恶。为了制衡洛阳韦氏,就将巨源扔去做监察御史。听着多风光,但也不看看巨源的性情,是能当得了那种官的么?

“偏偏这个官是能够入朝后朝廷给出的最好品级!外人还说不了什么不好。你老师那种老狐狸,实在太过分了。”

以题字装饰的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在窸窸窣窣地换衣,就一直听暮晚摇喋喋不休地抱怨、外加怜惜韦树了。

暮晚摇道:“这种得罪人的官不应该给巨源,应该给你这种人才是。你能应付的事,巨源却应付不了。你可以得罪人后又把人心拢过来,巨源得罪人后大约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可见你老师偏向你,把你护在他自己的地盘,却把巨源扔出去吸引外人的目光。

“巨源就是给你挡了箭。”

好一会儿,暮晚摇不抱怨了,才听到屏风后的人无奈说道:“怎能如此说呢?监察御史被称为‘小相公’,确实是当朝状元才该有的风光。巨源是性情安静一些……但这也是一种锻炼。入朝为官,怎能怕与人说话呢?这也是老师给的历练啊。”

这把清润醇和的声音,自然来自言尚。

他口中的老师,自然是刘相公了。

暮晚摇托腮扭头,眼睛眯着看那屏风。见人影落拓,他慢条斯理,竟然还没穿好衣服。

言尚再顿了一顿,说道:“何况如何这得罪人的官就应该我去做?殿下怜惜巨源,便觉得、觉得……我活该么?我得罪人,你就觉得无所谓了么?”

暮晚摇扬眉,认真看着屏风,似笑非笑:“怎么,难道言二郎在吃醋么?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巨源不适合这个官。”

言尚缓缓说道:“我自然会找机会与巨源多说说的。监察御史这个官……确实难为了他。”

暮晚摇欣然:“是,你就该教教他,怎么和人相处。怎么把人卖了,还要人欢喜给你数钱……哎我越说越觉得你才应该……算了,说了你又不高兴,我不说了。”

屏风后安静。

暮晚摇却等得不耐烦了,她手敲着案几:“你到底换没换好衣服?一件官袍你要换几年才能穿好么?你要是不会穿,跟我说一声,我进去帮你也罢。”

言尚连忙:“快好了、快好了。”

他慌慌张张的,担心她进去看一般。

暮晚摇侧头看窗外风光,无聊地拨弄着面前的熏香小炉。

一会儿,听到脚步声,暮晚摇才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向从屏风后走出的、一身碧色官服的言尚。

看到他慢吞吞地走出,身量修长,一身绿袍偏偏被穿出玉树临风的感觉……暮晚摇的眼睛,如点了星一般,一点点亮了起来。

因为大魏民风的缘故,皇帝上朝不穿龙袍,臣子们上朝也不穿官服。而八九品这种连上朝都不需要的小官,更是全年没有穿官服的习惯。

在大魏朝,一般朝臣们穿官袍,只有两种情况:

一,大祭祀,大典,大宴这样极为重要的场合;

二,这位大臣打算行大事,便穿官服以警示众臣,例如“以死相谏”这样的大事。

所以言尚虽有了官职,也入了中书省,还得了几身官服,但他只要不是想闹事,正常情况下他都是不可能穿官服的。

然而暮晚摇多么稀奇。她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八品小官站在自己面前,颇有一种亲自看着他成长的欢喜感。

何况言尚又是这般好看。

暮晚摇就撺掇着言尚一定要私下穿官袍给她看一眼。

见暮晚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言尚垂目,玉白面皮微有些红,被她那种直接的目光看得几分羞赧。

他道:“可以了吧?”

暮晚摇慢悠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过你穿官袍也就这样吧……嗯,我还是觉得你脱衣更好看些。”

言尚:“……”

脸更红,却无奈地望她一眼。

他原本想脱下这身官袍了,但是暮晚摇这么一说,好像他脱衣就是为了迫不及待给她看似的……言尚手放在腰带上,略有些迟疑了。

他的君子之风又在作怪了。

暮晚摇噗嗤笑,一下子起身,丢开案上的熏炉不管。她走过来,不如言尚那般犹疑不决,她轻轻松松就揽住他脖颈,抱住了他。

她无所谓地往前走,踢掉珠履踩在他鞋履上。他略有些愕然,当下被迫后退。

这样退着退着,膝盖磕在了后方的床栏上,言尚一下子跌向后,倒在床畔间。暮晚摇笑盈盈地跟着他就上了床,跪在他腿间,低头笑看他。

她细长的手指勾着他领子,眼波如笑:“你总慌慌张张干什么呀?闹得我们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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