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拉住她的手,对她笑一下:“没事,一点小伤。”
暮晚摇自然不信,在他口中,什么都是小事。她偏要看看,他也没法子阻拦。
就这般靠着门,暮晚摇不让路,言尚只好靠门坐了下去,一点点任由暮晚摇扯开他的衣领。
他有点尴尬地偏过头,仍不习惯自己在人前宽衣解带。尤其是这不是在自己房舍中,这是在官寺……他紧张得出了汗,偏过去的脖颈一片通红,而暮晚摇正跨坐在他腿上,低头拉开他的衣领。
暮晚摇本只是逗一逗他,但她看到他胸口向下一长道红色痕迹,一下子就火了。
暮晚摇厉声:“谁干的?”
她当即跳起来一副要出去算账的架势,言尚连忙跟着起来,从后抱住她让她不要走。
他衣衫不整,从后抱紧她,气息拂在她脸侧一个劲地安抚:“没事,没事!不是故意的!只是下午射箭时不小心被鞭子打到,那人不是有意的,还送了伤药给我。”
暮晚摇大怒:“射箭就射箭,拿什么鞭子?不行,我也要拿鞭子打回去!”
言尚:“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真的没事……殿下如果打回去,让我如何做人呢?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上纲上线。”
暮晚摇尤不理会,她努力要挣出言尚的怀抱。看她侧着脸,眉目冰冷的样子,她分明就是想去打回来。
二人挣斗得厉害,言尚实在压不下她的火气。他心中又感动,又没办法。他只好一声嘶,作出被她手臂甩到伤口上的样子,向后跌了两步。果然暮晚摇回过头来看他,见他这样,她紧张地:“我碰到你的伤了?我帮你上药吧。”
言尚趁机拽住她手腕,恳求:“殿下不要去打人。”
暮晚摇半晌静默。
抬头看他一眼,轻声:“你总是这样,宁可自己吃点亏,也谁都不得罪。”
言尚静一下,微笑:“这样不好么?”
暮晚摇想了想,说:“也没什么不好。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
但她又想了想,轻声:“可是我会心疼你。你总是一个人咽下所有委屈,谁都不怪……你活得多累啊。这世上,就没有一人让你放下戒心,休息一下,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周全所有礼数么?”
言尚抬目,定定看向她。
暮晚摇轻声:“我希望你不要那么累,希望你有真正放松的时候。我脾气这般大,你在我面前还忍什么呢?不能想怎样就怎样么?反正我左右都是一个脾气,你有时候……真的可以对我脾气的。”
他怔愣地看着她,看她仰头,在他唇间亲了一下,柔声:“言尚,放纵点儿。”
她转身要去拿药,言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暮晚摇回头。
言尚俯着眼,很认真的:“你方才那样,是在撩我,还是真心的?”
暮晚摇调皮眨眼,娇声:“你猜呀。”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看她转身去拿药。而他一颗心,根本猜不透。言尚苦笑着坐下,看着她在书案前忙活的纤细背影,缓缓的,他用袖子盖住了脸。
暮晚摇重新坐在了言尚怀里,低头认真给他上药。
二人都是静默的。
言尚低头,目光复杂看她,还在想方才她说的让自己可以放纵点的话。暮晚摇则是怕自己弄疼了他,分外小心。夕阳金辉从二人头顶的小窗照入,撒在二人身前的三寸地上。
金光濛濛一片。
上完了药,暮晚摇才真正放下心,又在心中默念,让自己记得接下来几天都关注言尚身上的伤。她记性差,但可不能把这个也忘了。
而弄好这些,暮晚摇放下药瓶,才有心情关注其他的。她低头看着他,忽然惊奇:“你有腹肌了哎?”
言尚一僵。
暮晚摇说完后就上手:“我要摸一下。”
言尚拽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要乱来,暮晚摇才不。她在他腹上一通乱闹,让言尚气息凌乱、整个人靠在门上,仰起脖颈。他面如染霞,出了汗,咬牙:“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在以色侍人。”
暮晚摇哼笑:“迂腐。”
过了许久,言尚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言尚喘着气,抱怨般的:“你是不是就喜欢身体强壮的?喜欢雄壮威武的郎君……”
暮晚摇忍笑,哄他道:“言二哥哥什么样子,我就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喜欢言二哥哥这样的,有一点肌肉就行了……太多了我怕自己被打。”
言尚瞪她一眼:“又胡说。”
暮晚摇认真的:“没有哇,我真的全看你呀。不过你要是想练武的话,其实可以找杨三郎的。他武功好,以你的本领,肯定能让他高高兴兴地教你练出好身材。”
言尚一下子静了。
暮晚摇犹自未觉。
听到言尚低声:“……你是不是和杨三郎关系真的那么好?”
暮晚摇随口:“从小一起长大嘛。”
言尚不说话了。
他心中有些烦,想找她要一个保证,但他又觉得自己的烦心太可笑。她的手还搭在他腰腹上乱动,全然不管他有多难受。心中烦躁让言尚有些不顺,他拽住她的手,坚定地想制止她的行为:“不要弄了。”
他低声:“到底是我办公的地方。我不想这样。”
暮晚摇抬头,觉他好像有点沮丧。她诧异,不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他就有点不开心了。
她伸手捧他的脸,观察他的神情,他也偏过脸不肯被她看。暮晚摇这才急了。以为是自己闹得他真的不舒服了,她心中愧疚半天,补偿说:“你也可以碰我嘛。”
言尚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