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蘭和任覺出生在戰亂年代,吃過苦下過鄉,養過豬種過地,唯獨沒學會潑婦罵街。依依跟張鵬玩兒去了,任維東在孟家,今兒也沒親戚上門,老兩口一合計,上街買毛巾被套去。
任維東能跟林雲香結婚,就留著他們用。倆人沒成就給依依用。再不濟,女婿休假回來也可以給閨女拿去。
任維東攤子鋪的大,又因為任覺和周佩蘭在學校教幾十年書,以至於從學校到他家這一路上幾乎都聽說過他。
這可方便了馮桂芝和林保樹,沒費多少工夫就到任家門口。
一條胡同住了幾十年,誰家有什麼親戚朋友,胡同里的人幾乎也知道。任維東鄰居沒見過這兩口子,只說家裡沒人,再問就不知道。
兩口子出了胡同繼續打聽,打聽到有人看見周佩蘭和任覺坐公交車買東西去了。孫子在姥姥家,兒子和兒媳婦上班去了,閒著沒事的倆人在路口跟人聊天——打聽任家的事。
雖說街角路邊的人跟任家不是很熟,瞧著馮桂芝和林保樹眼生的很,人家也留個心眼。只說任家幾口人,多大歲數。要問任依依的媽哪去了,不知道。要問任維東一年能賺多少,平時沒少猜測的街坊們統一口徑不知道。再問任維東姐夫在哪個部隊,這是國家大事,哪能亂說,更不知道。
周佩蘭和任覺回來,這兩口子也沒打聽到有用的。街坊不等兩位老教師走近,疾步過去告訴他們,那倆人不對勁,打聽他們家的事打聽老半天了。
二老很是意外,他們在外面逛了一個多小時,天快晌午,這倆人居然還沒走。
街坊見狀就問:「親戚?」
周佩蘭一言難盡:「維東前幾日相個對象,這就是他對象父母。」
「親家啊?」街坊驚呼。
任維東趕忙叫他小聲點:「不是什麼善茬。」他和老伴拿這樣的人沒辦法,也顧不上什麼家醜不外揚,倒出林雲香頭婚彩禮那些事,叫街坊給他們出個主意。
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事街坊哪敢摻和,「你們得把維東對象找來。」
周佩蘭:「那閨女是個好閨女。要跟爹媽斷往都沒用。」
「既然不在乎她爹媽死活,那你們怕啥?叫他們有多遠滾多遠。」街坊朝馮桂芝和林保樹招手,「不是要找維東爸媽嗎?他們回來了。」
這兩口子見三人一邊嘀咕一邊瞥他們也猜到了。只是在人家地盤上,沒能確定不敢貿然向前。得了這話,馮桂芝笑著過去:「親家回來了?」
二老沒少跟各種各樣的學生家長打交道,也有自來熟的。可也沒有這麼自來熟的。
街坊一臉複雜,很是同情體面了一輩子的二老——上輩子沒燒好香,這輩子攤上這樣的親家。
周佩蘭拿出老師威嚴:「您別亂喊。」
馮桂芝奇怪,她什麼意思。「你們家維東和我們家雲香不是快結婚了?」
周圍街坊齊聲問,「維東要結婚了?」
要不是地點不對,任覺想捂臉,他兒子結婚搞得跟申辦奧運一樣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