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不说多么勉强,但也真的不算很好看。
许秋玉承受了卫婷婷长时间以来的讨好献媚,又在目睹了她对乔乔最先的不理不睬,然后转变为故意滋事,再变成如今这种有点怂有点虚,想要绕着走偏偏只能笑脸相迎的过程,私下里都和乔乔感叹了好多次。
“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简单的道理。
乔乔却觉得卫婷婷属实小题大做,虽然前期她们是有些摩擦,但变成
许秋玉倒是对她说:“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况且她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过硬,相当于是违逆了自己的本性,能不慌吗?”
此时,卫婷婷一张小脸上圆碌碌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乔乔摆在一旁,刚准备放进包裹里的手表盒。倒是没多少笑意。
乔乔甚至觉得这样的卫婷婷十足“亲切”了不少,也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暗自好笑:
“我爸去上海出差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
“大牌子吧?”
卫婷婷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乔乔就将手表递给她看。
这表的成色看起来还真好。看看这光泽,看看这工艺……
“这我倒不清楚,我对这些也不太了解。我爸本来是给我妈买的,后来想着给我和我哥也带两个好了。说起来,我是沾了我妈的光。”
乔乔的话刚说完,卫婷婷就立刻扬起嘴角,就跟下意识反应一样,只是笑得不太好看:
“是,我也是沾了你的光。”
许秋玉在卫婷婷过来时就先耸耸肩往自己的床铺上挺尸了,这个时候倒是先乔乔一步道:“乔乔可没这个意思啊!你别胡思乱想的。”
卫婷婷说完也觉得不对,她对乔乔是心结,对许秋玉是真的气短,立即拨浪鼓般摇头:“没有没有,我这嘴不跟脑子转的,我就是觉得这表好看的很!这得要八十块钱吧?”
乔乔还真不知道这表值多少钱,但也大概明白肯定是不止这个数的。
刚想找点别的话题给卫婷婷找个台下,许秋玉大大咧咧地就先开口了:
“八十块钱翻一倍还差不多!而且光有钱还不行,还得要侨汇券。”
卫婷婷的手就没碰过侨汇券,甚至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过几次,为数不多的那么几次都是进了文工团后听其他人甚至是领导老师们提及的。
侨汇券难得,几乎是这些票证里最珍稀的存在了。之前听团里领导都是找的在香港做生意的亲戚匀给自己了几张。乔乔家这样一人一个手表,得要多少侨汇券啊?
卫婷婷把手表往乔乔手里一塞,突然就往外面退:“我,我睡了一个中午,头有点晕,我去外面跑跑步哈。”
乔乔见人飞快地走了,忍不住去对许秋玉说:“你语气好一点呗?”
“欺软怕硬的人,何必给她多少好脸色?她在你这里得了点阳光,转头就到别人面前灿烂去了!甭操心了!赶紧过来,我们还要给你收拾行李呢!”
许秋玉边说边摩拳擦掌地下了床,又虎视眈眈地往乔乔的包里塞东西了。
乔乔明天就要去上海参加比赛,她本来是想轻装上阵,奈何许秋玉太过热情。
热情直接体现在了行李的体积上。自备的饭盒、小巧的几本书、钢本子不用提,甚至还给她包了一大袋的奶糖、巧克力和一小桶的麦乳精。
“你这是准备让我上台比赛前就胖成球吗?”
乔乔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带上钢和本子,自己总共就去上海五天的时间,第一天初赛,第三天复赛,最后一天就决赛了,哪有心思写写画画?
“带上呗!你可以写日记啊,还可以给我写信!”
许秋玉只管给她收拾东西,把她的话给堵得死死的:“当然了,你不想给我写信,也可以给别人写嘛。”
“我现在就能给爸妈写啊。”
“还有别人呢!”
乔乔反应了一秒,这才听懂许秋玉的“言外之意”,当下是真的羞气了:
“走走走,我自己整理,你回你那边躺着去吧!”
她把许秋玉轰走,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去往上海的前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在时而恍惚,时而气闷中度过。
*
为了甩掉不着调的许秋玉给她带来的困扰,乔乔提早了很多来到火车站。
就在火车站等了一会儿,乔乔只轻轻扫了远处一眼,就下意识地停住。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的时候,心中就已经一揪,即便她还不知道原因。
那个人,直的背,一举一动皆是干练。
是方言。
方言显然也看见了她。他的眉罕见地拧起,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扰,此时立即不假思索地飞快跑来,一把抢走她的背囊,另一只手牵起她就往旁边的路跑去。
乔乔也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突然的遭遇,为何第一反应是:方言的手上多了些茧。
她也不过就触碰过他的手三次,第一次是蓦山的夜里,第二次也是如今天这般的飞奔在后台,第三次就是礼堂的黑暗角落。
只不过三次。
姚长雁用“自己会做菜以后就不会饿死了”的理由硬押着她进厨房,就像她不会做菜就真的能饿死一样地对她耳提面命,乔乔却总是放不准盐的量。不仅是量放不对,她根本是总多放盐,就像间接性失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