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不是小数目,即便他们这里大意转了账,银行方面也不会轻易放款,流水回执上也清清楚楚,是注册在列的正规户头……更别提什么母家亲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许芝当年但凡能有个可以另外投靠的亲戚,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大好年华做了袁百梁的金丝雀。
太多太多的不合理,明明自己只觉得这些指责可笑又离谱,但一旦开始自证,就觉得落入了无休止的逻辑漩涡。
“证据呢?”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们说的这些完全是诬陷!”
他缓缓从位置上起身,迎着袁绮鸢锐利的目光,“如果是为了袁氏的继承权,大可不必绕这么多圈子。”
闻言,一旁的孟清兰不禁冷笑,“现在在谈的是你勾结外部侵吞公款的事,你居然想将矛头转向你姐姐。”
“姐姐?”袁冉突然很想笑,“她是我姐姐,那您呢?您有把我当儿子看待过吗?哪怕是只真心待过一天,现在又怎么会坐在这里把我当犯人一样审?!给我冠上这么多可笑的罪名?!”
€€€€€€!
一直沉默的袁百梁狠狠砸下手中茶盏,室内霎时陷入沉寂。
他抬眸注视袁冉,声线饱含威慑,“就是因为把你当成我儿子,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才能有一个认错的机会。”
“认……错?”
袁冉只觉一阵晕眩,“父亲,我到底有什么错,您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错?!”
一切都在崩塌,一切都在颠倒。
昨天的现在,他还满怀信心俯瞰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而今天,这个世界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而他连哪里出了问题都不知道。
该问谁?
该问谁?!
晕眩一点点加重,熟悉的反胃感不断涌上来。
他不能再呆在这里,每一道视他为罪人的目光都在肆意凌迟他的血肉。
“我……”
他说不下去了,扶住沙不断干呕,坐得最近的袁绮鸢尖叫一声跳开。
袁冉逼迫自己站直身体,在几乎变了形的视野中奔向门的位置。
身后,孟清兰厉声喝止,又似乎被袁百梁拦下。
他跌跌撞撞,直冲出门,没有选择电梯,踉跄着跑向走廊深处那个盈盈闪烁绿色幽光的门洞。
几乎是撞开了安全通道口,膝盖一软,用最后的毅力死死抓住楼道扶手,险险避开了可怕的滚落。
他匍匐着,缓缓爬到唯一的窗口,从口袋中颤抖地掏出手机。
他迫切想听一听宋知舟的声音。
嘟嘟€€€€
没有人接。
再打,还是没接。
反反复复十几通,依旧如此。
思念攀登到了顶峰。
如果记得没错,宋知舟所在的部门应该在十楼,他慌乱地整了整衣襟,仓皇地往下奔跑,在众人惊异的注视里抓住路过的员工,状似癫狂地询问宋知舟的下落,却被告知,每天早上和自己吻别,“说着我先去上班”的男人,已经有多日没来公司。
袁冉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兴许他是不小心进了某个平行世界,成为了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的唯一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