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不想跟她费口舌,“明儿你就去陈家,我怕她不习惯。”
崔氏不满道:“她多大的脸还敢回来?”
李瑜啧了一声,“人家还不愿意回来,还是我求回来的。”
崔氏:“……”
李瑜继续道:“她去了扬州,在临川开了一家食肆,小日子过得上好,说就爱市井的自在,不愿意跟我回到这金笼里来为奴为婢。”
崔氏不解,“可是府里安稳啊。”
李瑜:“奶娘,当初她能冒着丧命的风险出逃,你怎能用一般女郎的见识去看她?她求的就是自由自在,求的就是自力更生,求的就是做自己的主人。现在我好不容易把她给哄回来了,你非要我把她抬妾关在这府里,是要逼死她还是要逼疯我?”
崔氏:“……”
李瑜也有些毛躁,“我从去年就折腾到现在,一点都不想再折腾了,只想尽快安稳下来,别耽误我挣前程。你们非得为了秦王府的脸面让我妥协,是不是看着我日日郁郁寡欢才高兴?”
“二郎……”
“我就要宁樱,想让她像以前那样陪伴在我身边,相互扶持,其他的什么贵女我一点兴致都没有。你们为什么非得认为只有娶了那世家贵女我才能快活,才能像个人样儿?”
“你以后会后悔的。”
“谁知道会不会后悔呢,但我现在明白,如果我没能成事,日后想起来就会如鲠在喉,心里头会不痛快。”又道,“你说,我现在明知道以后会不痛快了还去做,我图什么呀?”
见他情绪暴躁,崔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道:“真是年少轻狂。”
李瑜回怼道:“我爹纳十多房妾室,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崔氏:“……”
李瑜赌气道:“这事若不成,我保管立马娶妻给他们纳二十位妾室气死他们。”
崔氏:“……”
简直荒唐!
李瑜一本正经道:“别把我逼急了,我娶婢女为妻他们觉得没颜面,我纳妾总不能拦着吧。再说哪个世家子弟不纳妾了,我纳他十个八个妻妾成群总管不着!”
崔氏气急,“你莫要胡来!”
李瑜的小公主脾气冒了出来,理直气壮道:“我妻妾成群也是跟老子学的,有样学样!”
崔氏被气得够呛,好似自家崽胡作非为似的,又想打他,却被他躲开了。
第二日李瑜去上值,崔氏心急火燎去了一趟福寿堂,同郭氏说起李瑜让她去陈家的事,把郭氏气得直呼家门不幸,焦灼道:“那兔崽子简直疯了!”
崔氏也愁道:“这可怎生是好?”又道,“昨晚老奴跟他掰扯起来,他起了狠,说这事若是不成,便允了你们娶世家贵女为妻,再跟自家老子那样纳他二十个妾室进门……尽说些胡话!”
郭氏拍桌子道:“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又道,“去把秦王唤过来,他娇惯的什么儿子,都无法无天了!”
仆人忙去请秦王过来。
崔氏心急如焚道:“这孩子以前都循规蹈矩,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唯独宁樱,让他愈没有分寸。现在老奴也不知如何是好,又怕把他逼急了生了逆反心,闹得鸡飞狗跳,王妃你得拿出个主意来才行。”
郭氏头痛道:“我又何尝不着急,昨晚就已经说过了,死活听不进话,非得钻牛角尖,叫人又气又恨。”
二人就李瑜的事大吐苦水,无比嫌弃那小子。
莫约茶盏功夫后,秦王才过来了。
崔氏把昨晚的情形同他说了一番,秦王坐在椅子上,略一沉吟,说了一句,“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此话一出,郭氏火冒三丈,“你这老头儿疯了!”
秦王抱手看向她,“那可是你自己生的崽,含辛茹苦娇惯了二十年,若因为一个婢女与他闹得母子生分,有了嫌隙,你图什么呀?”
郭氏被这话问愣住了。
秦王继续道:“你选吧,要么不要这个儿子,要么就允了他。你觉得可以舍弃这小子,断了母子情分,那我立马去陈家把宁樱处理掉。”
郭氏:“……”
秦王:“我昨晚仔细琢磨了一夜,他这般固执折腾,可见是上了心的。我若棒打了鸳鸯,这事他定然记在了心里头,倘若因此与我生了嫌隙,日后折腾起来,我这都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啊,好好的父慈子孝不好吗,非得弄得鸡犬不宁,于我有什么益处?”
郭氏:“……”
秦王用无可奈何的态度说道:“你若接受不了,便给我一句话,还要不要那小子。若能忍受母子情分生了嫌隙,或者日后他胡作非为纳了一堆妾室,你也受得了,那我立马去陈家把宁樱处理了,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如何?”
郭氏:“……”
秦王:“你选吧。”顿了顿,“反正这恶人我是不想当的,我可不想待我百年后,那小子忌恨了连坟都不来祭拜。”
郭氏被气哭了,指着他道:“你这都是什么父子?!”
秦王揉了揉太阳穴,“年轻的时候曾经荒唐过,也就那样吧,现在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你要跟他折腾自个儿去,别拖我下水。”
郭氏:“你……”
秦王一本正经道:“你自个儿考虑清楚,这事确实有损秦王府颜面,但仔细一想,还是父子情分比颜面重要。他好歹也知道扯一块遮羞布看着体面些,明面上不说,至多背地里议论几句,我又不是没被议论过,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