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钟大夫后,齐书廷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姜窈的床边。
日光从窗檐上照了进来,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浮动。
“窈窈,你要快些醒来,我们已经到湖州了。”
齐书廷低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回荡,但却没有应他的人。
“窈窈可是接了任务的,怎么能就这样躺着,我们接下来就要去黔南了。”
说到黔南,齐书廷蓦然想起在上京的时候。
那日也是同今日的好天气,他们在上京的百晓楼中。她同阿俞说到的西南的风俗,如今想来,她应该是去过的,许是自己亲眼见过。
“窈窈,你可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
原以为已经很了解她了,但越想,越觉着她身上满是谜团。
陷入混沌中的姜窈却被黑暗吞噬着,寂静中不时听到呼嚎的声音,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潮湿泥泞的土腥味。
一会又变成黏腻温热的铁锈味,不断在她周围流转。
耳边仿佛听到呜呜的狼嚎,她又回到那个矮小的土坡下。
淅沥的雨,暗沉的天空,面前来回巡视龇着牙的狼群,如同逗弄猎物一般,并不急于杀死她。
狼牙上啖水滴到地面的滴答声,震破了她的心房。
耐心耗尽,或是猎物实在弱小,头狼不再浪费时间。
那狼朝天嚎了一声,幼小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面前的狼弓起身子,扑向了她。
而她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瘫坐在土坡下,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时空扭转,顷刻间,面前的狼变成了一个直直倒下的人。
雨幕中,那人双眼无神,黑洞洞的瞳孔望着她。
她握着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刀上温热的血混着顺着刀尖一滴滴滑落,很快混入了污水中。
那是第一个死在她刀上的人。
一转,昏暗的天空又变成幕天的白,白雪下,红白交织。
最后,他们都倒下了,融入了那场冰雪之中。
“窈窈,等我们从黔南回去,最快都要到冬日了。”
“那时候,府中的梅花应该又开了吧。”
混乱中的姜窈,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嗡嗡地。
一切血光褪去,一直缠绕在耳边的呼嚎也消失殆尽。
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从刚才出现后就一直缠绕着她。
姜窈有些不胜其烦的挥了挥手,想要逃离这恼人的声音。
坐在她床边的齐书廷,轻声地同她说着话,时不时看向床上,怕错过一丝动静。
突然,齐书廷看到一直没动静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急忙靠近了些,观察着姜窈的情况。
“窈窈,你是不是有听到我的声音!”
“已经又过了一天了,你要快些醒来。”
床上的人没有再有动静,仿佛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窈窈,我心悦你。”
齐书廷定定地望着床上的人,喃喃道:
“我心悦你,你不反对那便是同意了。”
说着,兀自笑了起来。
自己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最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无神的眼睛眯了眯,怔怔地望着账顶。
“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