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全是自豪,可以叫老爷一声爹爹,是五岁的他,最梦寐以求的事,因为以前只有少爷可以叫,他不行。
韩大庆抱着方鸣仁嚎啕大哭,这一声爹,可是要命换的。
而小少爷韩子杰,则抱到了奶妈家里,对着贫瘠的家,睡着硬硬的木板床,吃着粗茶淡饭,天天哭爹喊娘。
哭着哭着,也就习惯了,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
留住了后,韩大庆也无所畏惧了,义无反顾的进宫述职。
一路上,韩大庆无限的懊恼,他这一生,虽然养了这么一个蒙羞的女儿,可是对国家,他算得上问心无愧。
在地方上,他从不剥削他人财物,因为他们韩家本就家大业大,韩大庆还没有做官前,爹爹就是大宋有名的商人,所以他不缺钱,也对老百姓那些小钱不感兴趣。
相反,为了能进京为官,他还送出去无数财宝。
韩樱子进京,请的教养嬷嬷,以及各种打点,花出去的银子都无数。
只是韩大庆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女儿会做出这种事,让韩家遭大难。
韩大庆甚至都怀疑,京城传出来的消息,是不是假的?他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总结所有的悲剧根源,就是韩樱子的娘,不应该出什么馊主意,让女儿去学习张贵妃。
其实妃子在后宫能不能得宠,就是皇上一句话。那么呆木的吕梦,皇上不也一样喜欢吗?
可怜的女儿,都是被她娘教坏了。
韩大庆抱着必死之心,前往京城。
韩家人也都放宽了心吃吃喝喝,绞尽脑汁的给奶妈转移了一大笔钱,都是留给韩家少爷的。
一切就绪,静等圣旨的到来。
一旦知道了结局,反而谁都无所畏惧了,平日勾心斗角的太太姨太太们,倒是一团和气了。
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赵顼的思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吕光进京半月才接见,而韩大庆,第二天就去福宁殿面圣皇上了。
韩大庆跪在福宁殿门口,一跪就是一炷香。
他很想从宫门口跪到福宁殿,只是朝廷没有这个规矩,才作罢。
跪了一个时辰,赵顼就让他进殿了。
韩大庆又接着跪,跪在天子脚下,道:“臣教女无方,让皇族蒙羞,是臣的失德,任由皇上责罚,臣无怨无悔。”
赵顼慢条斯理的说:“韩樱子与太监勾结,品德败坏,荒淫无度,你做父亲的责任最大。”
韩大庆连狡辩的勇气都没有:“臣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天下,望皇上责罚。”
赵顼依然不紧不慢:“韩樱子碰柱而亡,也是她罪有应得。
但是她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我也认同。
是我把她捧到了高点,又是我把她从高点踩到了泥潭。
她心里愤懑不平,才做出了错事。”
韩大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不,就算皇上念及他与女儿的旧情,朝廷官员也不会放过韩家啊。
韩大庆不敢抱有幻想,只等赵顼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