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四下看了一圈,當看到遠處那條官道的時候,關嵐的視線凝固了。
遠處模糊的場景已經證實了她心中最不好的猜測。
沃羅軍的大部隊已經追上了順著官道趕路的那些鄉親了。
有很多騎著馬的士兵已經聚集到了那裡,將那些堵在官道上面的難民都驅逐到了一起。
她從樹上滑下來,對著魯達福大喊道:「沃羅兵已經追到被落石堵住的官道那裡了!」
魯達福驚得菸袋鍋子都掉到了地上。
「怎麼會這麼快?」
「他們已經把還在官道上面的那些難民都趕到了一處,瞅著像是要屠殺的樣子!」
「造孽,簡直就是造孽啊!」
「你們上樹,到了樹上,就能夠把官道上面的情形看個一清二楚了。」
魯達福一拍大腿,讓魯惠扶著自己上了一棵樹。
其餘的鄉親們一聽也急了,身手敏捷的漢子紛紛爬上了樹。
這一看可不得了,秦正的手腳一軟,直接從樹上跌了下來。
關嵐所說的不錯,那些沃羅士兵確實是在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過來的沃羅士兵並不多,看樣子是一股先頭部隊,但是他們的手裡面都拿著長刀,似乎是那些難民裡面有人觸怒了他們,他們高高抬起手中的刀,無情地劈砍著。
而吳大貴人車上的那些女眷則是都被拉下了馬車,當著眾人的面,被凌辱,被折磨。
聽說和看見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只憑著聽說是想像不出來那種血腥殘忍的場景的。
康村的這些鄉親都是老實巴交種地的農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殘暴的場景啊,繼秦正從樹上摔下來之後,張大喜和孫鐵頭也都摔了下來。
魯達福都哆嗦上了,最後還是關嵐和魯惠一起把他扶了下來。
「完了!全完了!老吳家那一大家子全完了!」
魯達福吸了吸鼻子,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自己一個激靈。
「別扯犢子了!快跑吧!秦二家的,你說他們不會順著關水生跑過來的痕跡追上咱們吧?」
「別亂,從官道進入山林需要穿過這片荒野,只要他們沒有看見關大叔拐進這片林子,那些沃羅士兵就不會知道遠處林子裡面的這條路的,再說他們清理官道也需要時間,咱們儘量穩當地走,千萬不要讓那些士兵注意到了這裡。」
「對對,秦二家的說得對,別弄出大的響動來,咱們快走。」
這回不用任何人催促了,康村的這六戶人家和關水生一家都動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噤若寒蟬,男人賣力地開路,女人賣力地拉車。
一行人不吃不喝,用了一天的時間,把被山石堵住的官道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林子裡面現在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眾人實在是走不動了,魯達福氣喘吁吁地小聲說了一句:「秦二家的,咱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第39章艱難跋涉
「休息一會兒吧,再走下去不只是咱們人受不了,牲口也是不行了,但是不能點火把,也不能生火,咱們現在離著還不算遠,若是生火的話怕被那些沃羅士兵看見。」
「好好好,不生,咱們就圍成一個圈,原地休息,等著天一蒙蒙亮的時候,咱們就接著走。」
關嵐摸著黑上了驢車,把水壺拿下來,讓關半山他們輪流喝上一些。
溫水早就沒有了,也沒有時間往裡面放糖鹽,這就是關嵐放了淨水片的溪水。
秦正一家就身上背著的那點糧食,也沒有存水的東西,只能是挨家挨戶借水喝。
不過現在再遭罪,他們也不敢抱怨關嵐了。
被沃羅兵逮住的百姓有多慘他們都看見了,若是不聽關嵐的留在村子裡面,他們恐怕都是難逃一死。
不能生火就意味著不能燒水做飯,關嵐乾脆一人分了一些炒麵讓大家干嚼了,再多喝些水,也能對付個六分飽。
像是關嵐她們的日子就算是好的了,最起碼包袱裡面還有炒米炒麵,就算是沒有熱水,干吃也行。
最慘的就是秦正一家和張大喜一家,都只是有點生苞米麵子,實在是沒法吃,只能幹喝水。
這些人是又怕又累,簡單地吃完了一點東西,靠在自己的牲口車上面就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十分艱辛的一天。
雖然早已經把那段被山石掩埋的官道繞過去了,但是他們怕被沃羅的士兵攆上,還是不敢回到官道上面去,只能是在密林當中艱難的跋涉。
官道旁邊的這一片青山綿延不斷,一行人上山下山,開路的手掌都磨出了血泡,拉車的肩膀都磨破了皮。
但是死在沃羅軍屠刀下的那些鄉親們的慘狀還在眼前,因此誰也不敢喊苦喊累。
在那些血腥的畫面的刺激下,雖然山路崎嶇,但是這些人的腳程卻是不慢,又走了兩天的時間,良鄉的輪廓已經出現在遠處的山腳下。
孫岩爬上了一棵高高的大樹,看見官道上面沒有一點沃羅兵的蹤跡,然後爬下來對著魯達福點點頭;「魯叔,看不到那些沃羅鬼。」
魯達福點點頭:「好,咱們先停一會兒,商量一下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魯達福抽出自己的菸袋鍋指了指:「前面就是良鄉了,咱們現在在山上已經能夠看到了。原先的計劃就是到良鄉去躲避戰亂。但是現在你們也看見了,沃羅鬼在咱們的身後窮追不捨,看樣子馬上就要打到良鄉了。照這個樣子看,大家說咱們還要不要去良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