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乔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开始重新思考上一世,沈宴辞究竟为什么在婚事黄了后,还那么讲义气的接济她。
原本,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扮乖巧可爱的能耐,骗过了沈宴辞。
可沈宴辞这样一个几句话就能看穿一个人的顶尖商人,真的能被十六七岁的她蒙混过去么?
他俩最初依照父母之命见面的几次,沈宴辞一直带着温柔有礼的假面。
直到一次上山游览,沈宴辞突遭凶兽袭击,被一旁一直扮柔弱的林月乔挺身救下之后,态度才渐渐改变。
林月乔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当时因为也受到惊吓,慌乱展开防护盾后,笨手笨脚,几次结印都出错了。
她急得对着那只凶兽商量:“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有准备好!”
在几次尝试出击,终于成功击晕了凶兽之后,林月乔陷入了受惊后的呆滞。
跟方才果断展开防御盾时英姿飒爽的举止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沈宴辞疑惑地注视林月乔,而林月乔则一脸呆滞地低头看着地上的凶兽。
沈宴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月乔这才转头看向他。
她第一次卸下了乖巧顺从的伪装,气呼呼地凶他:“我吓坏啦,你难道都不会哄我一下吗?”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沈宴辞那双一直带笑的桃花眼里,有了一丝活人的生气,他竟然有些不礼貌地哈哈大笑起来。
林月乔当时很庆幸,他没有因为她闹脾气而嫌恶她。
她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她那时候吓傻的样子很滑稽。
如今重活一世,第一次见面,她如此任性无礼,他却显露出那种面具下的生气来。
林月乔突然想起,她临死前几个月逃亡的路上,曾经对沈宴辞说过:“二爷,你别再冒险跟着我了,回家去,忘了我吧,我从前在你面前装出的乖巧可怜,全都是假的,我不是个值得你舍命保护的人。”
当时沈宴辞沉默了许久,苦笑了一声,说:“你从来都不假,假的一直都是我。”
“阿乔,不论你如何想扮成旁人喜欢的样子,都始终藏不住真正的你自己,藏不住你鲜活的灵魂,这真是奇迹。
我从出生起,就好像已经丢了自己的灵魂。
如果整个世间都没有人期待你存在,你的灵魂,为什么还能如此倔强的活着呢?
我只不过是一具空壳,死不足惜,只有在你身边时,我才能感觉到灵魂一点一点地生长。”
那时的林月乔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随便找些话来安慰她。
可此时回忆起来,她忽然心口发颤。
沈宴辞感兴趣的,会不会并不是那个拼命假装可爱可怜的她?
而是偶尔暴露真实性情的她。
同样是家中不被期待的孩子,沈宴辞能那般由内而外的让所有人喜欢。
那是林月乔一直希望自己能做到的样子——
平和快乐的接受现实,让所有人满意。
她上辈子一直没能做得到。
沈宴辞明明已经成为了她想成为的样子,心底反而渴望找回像她一样——挣扎不甘的鲜活灵魂。
林月乔忽然皱眉低下头,心慌得厉害。
若是果真是她误会了,方才表现出的叛逆任性,可能反而能让沈宴辞对她产生兴趣。
命运对待她向来如此,不想要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她想被所有人喜欢,却适得其反。
重活一世,她唯独不希望沈宴辞对她有好感,此刻,偏偏却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沈公子。”林月乔抬起头,不再故作叛逆,只神色真诚地注视着男人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低声说:“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你,你该知道我与楚家公子有婚约在身,是爹娘逼迫我来见你们,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