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姜上师抬眼看向杜铮,示意他坐,道:“可是有什么事?”
杜铮先行一礼,才趺坐弟子席,然后讲:“弟子如今已步入淬气炼真境界,特来通报上师。”
“淬气炼真?”
姜上师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杜铮,一双狭长眼微微眯起:“倒是无差,将元真显出,叫贫道一观。”
“是。”
杜铮将龙虎一气元真一放,混色光华照耀四周,一口如云似雾,又像是水波的元真跃出。
姜上师一观,点点头。
“不错,这是昔日刘宗虎的龙虎一气元真,你是用了他的法门来淬凝元真?”他顿了顿,“你很不错,不愧是这些年来脱出樊笼的第一人。”
脱出樊笼?
姜上师似是看出杜铮不解,笑道:“你知不知道,荀师兄与我这说了好几遍,叫我莫再下什么批语,还说不少弟子因我这批语囚困其中,不得寸进。”
批语?
杜铮心中一动,琢磨出些意思了。
这位姜上师在德冠院中最是特殊,因为他爱下批语,批论弟子,太多弟子被他下了批语,且大多与其所言甚合。
便比如齐元,就是被姜上师下了“若无机缘,终生无望淬气炼真”的批语。
甚至杜铮也被这位上师下过批语,是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三年难得真清净”。
而这些批语,其实便是樊笼!
“看来明白了些。”姜上师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凡俗子弟毕竟无有根性,妄谈修行,不过稍设一樊笼,便囚于其中,难以脱出。这等废物,修什么大道?”
杜铮不语,心中却是冷。
这位姜上师……
是彻底倒向了世家一方啊!
需知这下脉当中,亦有凡俗而来的弟子积跬步,磨心性,迈入上院,并列入真传。而德冠院乃是主收凡俗的下脉,按理讲,上师中不应出现有此等想法的人才是。
可如今,却偏偏出现了一个,且就在这德冠院中当了上师,还设了名利樊笼!
这其中透出的意思,叫杜铮心中转了数转,结合自己目前已知的些信息,不由猜出了个可能。
上院不只是杜予礼这一处大变故,应还有其他变故,乃是世家、凡俗之间的斗争,且以凡俗一方暂且失利告终。而德冠院,便在这一斗争中被牺牲了。
樊笼设立,道院中凡俗弟子大多囚于其中,蹉跎岁月,便是醒悟过来,大多也迟了。如此一来,本能升入上院的凡俗弟子自然也就少了。
而且,德冠院中如今有了世家弟子,其中一位还是赵方义,手持宝器的赵氏英才。
细思下去,杜铮心中似有一张大网逐渐铺开,一角迷雾渐渐散去。
姜上师见杜铮也不做个捧哏,只是在那正色以听讲,觉得有些无趣:“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
杜铮站起身来,恭敬行一礼,便欲退去。
只是还未走出这殿内,便听见姜上师又开口道:“对了,管库房的那个库头,已经被我废了丹窍,扔下山去了。”
管库房的王库头?
“别人说你气傲,我看却挺能忍的,竟然还容许这货色安待。”姜上师冷笑一声,“他也不瞧瞧自己什么烂货色,破不开静心樊笼的废物,也敢插手世家斗争里来?真是长了个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