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低下头,直接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
所谓书签,不过是枚竹叶,也不知郁离用了什么方法,叶片始终保持着娇嫩欲滴的青翠。
谢翡小心翼翼地抽掉竹叶,盯着书页上数行墨字,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
“我看不懂。”
刚坐下来准备听书的郁离:“……”
谢翡将书翻转,书页正对郁离:“这是先秦以前的文字吧?”
虽是问句但他其实很肯定,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就补过课,知道书中世界和原本世界的历史脉络相去不远,只是地理上略有不同。
“而且拓印得也不是很清楚……”
谢翡默默收声,因为郁离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茫然、失落、自嘲、悲哀、怨愤……各种情绪交替变幻,最终慢慢沉下脸。
就在谢翡以为郁离又要闹脾气时,对方却忽然闭了闭眼睛,“算了,书放回去吧。”
谢翡如蒙大赦,忙合上书塞回了书架。
再转过身时,郁离已经恢复如常,拿着勺子准备喝汤了。
等一口热汤下肚,郁离抬起眼:“先记个账。”
谢翡一听就急了,“难道你还想要还钱吗?”
郁离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是说,道歉先记着!”
谢翡顿时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好啊,就算郁先生忘了,我也会记得。”
暂时解决掉还钱的事,谢翡便安心下楼吃晚饭了。
可出了园子,他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想起来那些文字为什么眼熟了,因为他曾经见过。
在原来的世界,他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文物,只可惜眼光不好,经常被骗。小时候,他曾看过爷爷收集的一篇报道,报道说某位专家在海外文物市场上,偶然现了一件西周的青铜器,内底有铭文十行九十八字,是当时所知的、最早的关于“大禹治水”的文献记载。
而刚刚书页里的玄妙字符,和报道上的铭文图片一模一样!
郁离,叫他读那个干嘛?
不等他找机会问问,第二天上午,郁离又开车走了。
这天刚好赶上周末,郁离开到村口,就被前面一排等着出村的小车给堵住了。
他心浮气躁地敲着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见不远处的站台停了辆大巴,一行人正从车上下来。
隔着人流,郁离注意到了个斯文秀气的青年,对方穿着白衬衣,外罩灰色格纹针织背心,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看就像文化人。
青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经过车窗时似有所察觉,转头朝越野车里看了眼。
可惜有镀膜玻璃阻挡,他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