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等到6宜年睡着以后,周逢厉才开始慢慢回忆对方说的那句分手。
周逢厉不清楚6宜年从什么时候抱有的这个想法,也许有一段时间了,也许是在这件事情生以后。
但无论如何周逢厉都没有责怪6宜年的立场,假如没有周逢厉的出现,6宜年根本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从身世、遭遇,再到别人的评价,周逢厉都是被唾弃的那类人。
自己的经历一团糟,再把6宜年牵扯进来,把6宜年的生活也搅得一团糟。
在糟糕的现实面前虚无缥缈的感情似乎变得毫无重量,再喜欢又如何,6宜年还是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
那么喜欢那么重要的6宜年,或许在后来那么漫长的时光里,周逢厉无法再喜欢上第二个人。
果然如6宜年预想得那样,他不想周逢厉愧疚,可是周逢厉不可能不愧疚。
分手是正确的选择,假如周逢厉真的那么在乎6宜年,他就一定会同意两人分手。
那点不甘心、不舍得、不愿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说只睡几分钟孟汀烟真的就只睡了几分钟,她同样惦记着6宜年,眼下走到病床边去察看6宜年的状态。
包扎好的纱布没有出现渗血的情况,孟汀烟又去检查腿上那道最深的伤口。
男人抬头看过来,反倒把孟汀烟看得一愣。
昨晚孟汀烟的注意力全部在6宜年那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当时周逢厉身上也全部都是血。
“你受伤了吗?”孟汀烟瞧着对方的脸色询问道,“怎么表情这么难看。”
男人摇头:“刚才6宜年醒了。”
孟汀烟拿着耳温计去量男生的体温,现体温正常稍稍放下心。
“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两人对话的语气很寻常,孟汀烟也没感觉周逢厉隐瞒了什么,如实告知6宜年的病情:“只要不烧,后面就等伤口慢慢恢复。小年年纪轻,好好休息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关系上来看周逢厉毕竟是6宜年的男朋友,孟汀烟也跟周逢厉认识了好几年。除了昨晚那句埋怨似的质问,如今孟汀烟对周逢厉的态度也变回了从前那样。
她催促男人回家去睡觉,或者去吃顿早餐。反正孟汀烟会在诊所照顾6宜年,不需要周逢厉太担心。
当然这几个建议都被拒绝了,寡淡的性格令孟汀烟被拒绝时不会有多大反应。
周逢厉习惯穿深色衣物,即使站了血迹也很难被看出来。
不过作为职业医生,孟汀烟却对这些气味异常敏感:“你身上血腥味很重。”
这句提醒的话语倒真的把周逢厉说动了,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对孟汀烟讲道:“有事联系我。”
其实在旁观者眼中周逢厉的情况看上去与6宜年一样糟糕,刚刚简短的对话让孟汀烟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两个病人。
天已经完全亮了,今日阳光明媚。到了上班的时间,老城区的上班族相继离开这片区域。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通话,其中有周老的来电。
男人没有再理会,从诊所出来朝出租屋走去。
灿烂的日光被隔绝在巷外,楼道里很安静,灰色台阶上有飘起的灰尘。
周逢厉上楼,打开出租屋的防盗门。这扇门依然要很用力才能被关上,关门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楼道。
唯一的衣柜被打开,里面错乱地挂着许多衣物。
6宜年没有特意把自己跟周逢厉的物品分得很清楚,所以两人的衣物都合在了一起,当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