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弘似乎正忙着,她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信。
今天依旧是个嘈杂凌乱,难以入睡的夜晚。云弥裹着被子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到了后半夜窗外似乎又飘起了雪花。淅淅沥沥地敲打在玻璃上,出的声音细小却难以忽略。
云弥找不到导致自己失眠的原因。
她想,或许是互联网上自己还背负着抄袭的骂名,又或者是一不小心窥探到了路寒山的过往。
再也许,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错怪。
……
云弥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翻来覆去究竟到了几点才昏沉地睡去。
早上醒来时,额角“突突”地疼了不停。她面露痛苦的撑坐起身,看着已经不算早的时间。
今天这状态,看上去还是不能工作。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云弘凌晨六点来的回信。
他说爸妈那边快要瞒不住了,自己没办法只好先回一趟苏城。
计划被打乱,云弥呆愣在床上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给设计部部长孙奕瞳了封请假邮件。
谁知对方的回信却说,不批准假期。
孙奕瞳:[云小姐,很抱歉地告诉你。碍于即将到来的时装周筹备,以及你昨天下午已经占用了半天假期。品牌工作进度加急,我不得不驳回你的请假申请。]
……
想起了这位部长的严厉,以及对待下属那各种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办法,云弥只好像以往那般梳妆打扮后,叫车前往c牌。
只不过今天,她在眼下抹了厚厚的遮瑕。镜中的自己,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
早高峰的京城向来是忙碌外加拥堵,因为昨晚一场毫无预兆的降雪,更是给它在低空增添了不少车尾红灯与喇叭声。
近乎于停滞的路途里,云弥头靠着车窗,企图借着那上方的冰凉来让自己清醒一些。刻意的熏香,以及因堵车而时不时产生的顿挫,都使得反胃感隐隐浮升而起。
好不容易到了c牌楼下,时间早已经过了上班的点。云弥先是被扑面而来的凉风吹得一个哆嗦,得到了稍许醒神后,她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参天大楼。
今日京城的天空阴沉一片,高楼的顶端被埋进了朦胧雾气里,看不透彻。
踏进公司大门,铺天盖下的层顶又仿佛在无形之中给云弥施加了数不尽的压力。好不容易得到舒缓的胸口,又顿时被压上了无形的石头。
指纹压上了打卡机,还没等到机器的电子音播报,云弥就听见了一声来自身后的讥讽。
“云小姐,你迟到了。”
她甚至不用回头,便能猜到段梓双面上那无聊又幼稚的挑衅。
云弥深呼吸一口,那股冷彻瞬间堆积于面上。她转头,仅仅是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在被她的目光触及的那一瞬间,段梓双面上擦过了丝惊吓。
“多谢提醒。”云弥淡淡地说道,接着便侧身擦过对方,径直往办公室方向走去,没有过多停留。
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了隐隐的刺痛,她晃了晃脑袋,最终走去茶水间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云弥很少喝咖啡,并不算喜欢这种浓郁的苦与醇香混杂。只是眼下没有办法,茶似乎解救不了她的混沌状态。
清醒了,却依然有些恍惚。云弥看着邮箱里莫名都堆积到今天的文件,心中莫名地闪过了恼火。
约莫十点过后,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她接起一听,是孙奕瞳邀请她过去进行秋冬时装周的工作协谈。
云弥整理好相关资料,起身便朝外走去。走廊玻璃外的天依旧无比阴沉,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亮闪,带动了眼前眩晕险些让她没能站稳。
脚步顿了顿,她单手扶着旁边的绿植花瓶,试图将那股昏天黑地驱赶。只是头重脚轻的感觉过于强烈,云弥身形晃了晃,最终无力地宣告失败。
她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生硬跌倒。
摔进了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云弥微微睁开眼,眼帘里有着火树银花般的碎砾在闪烁,可鼻尖飘荡而来的味道已然唤起了记忆中的某个怀抱。
“云弥,云弥?”将她拥入怀中的男人,好像在叫她。
路寒山的手径直穿过了云弥的手臂,使她能够更好地靠在他身上。同时,另一只手覆盖上了她的额头。
体温差带来的冰凉,更是驱赶昏沉的催化剂。
两人的动作有些亲昵,旁若无人地享受着温存。
稍许停顿了一会,她仿佛享受着这般紧贴。待到意识清晰,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云弥这才意识到了眼下情况的严重。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像是弧长了些的条件反射,她终究还是从路寒山的身旁远离。
男人刚才温柔抚摸她额头的那只手,因为这突兀的动作,而依旧悬在半空。
好在,此刻设计部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有些诧异于路寒山居然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
云弥收回眼,没有继续在男人的面上停留。
可碍于昨晚产生的一系列复杂情绪,以及内心深处对刚才那个怀抱的留恋,她踌躇了番,最终还是面朝着他,轻言道。
“谢谢。”
路寒山对这句道谢并不理会,只是抬脚朝云弥的方向走近些:“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