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十年二十年无利可图,可百年之后呢?
拿下一块土地之后,周阳生心满意足。
不过这一次拍卖,也确实让不少人看出了土地交易的热度。
有人开始起心动念,于是……更多还未拍下土地的人,倒是满心的期盼着下一次拍卖了。
其实这一次拍卖的规模并不大,只是张家来试试水罢了,对于张静一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买卖,因为张家手上的土地实在太多,一个西伯利亚,这可比关内两京十三省还要大两倍,今日推出的所谓三十万亩土地,若是每日这样的卖的话,只怕张家得卖一百年才能全部售罄。
而且……现在张家所售的地块,大抵只是不好不坏而已。
未来真正的铁路沿线,且不说张家早打算留在手里,而且就算要卖,那也需加钱。
其实张静一原本是不指望这些烂地能卖上价钱的。
可经过了这一次的拍卖,张静一却意识到,激进的政,几乎让土地交易彻底的封闭之后,根植于千年的传统却依旧没有消散,一个成熟的农业帝国,骨子里对于土地的热爱,若不是靠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的强硬,再加上东林军的绝对武力,是绝不可能推行政,将这些人的欲望压制下去的。
而现在,这种渴望又重被释放了出来,虽然这土地和关内的土地相比差之千里,可胜在价格便宜,从前在关内,那些地主们是十亩百亩的交易,可在这里,却是万亩起价。
如今的张静一很繁忙,可谓是脚不沾地,白日关注了土地的交易事宜,接近傍晚,请同学会在旅顺的委员们吃了一顿便饭,席间倒也没有谈什么大事,无非还是关内同学会的展问题,当然,关内的事张静一不便插手,让同学会去协调就是了。
等到众人散去,那刘文秀却不肯走,张静一便晓得他有话要说,于是不露声色,待众人都走了,才在小厅里见刘文秀。
刘文秀的身份和寻常人不一样,他既是同学会的骨干,同时还是锦衣卫在辽东的负责人,每日接触无数私密之事,因而他越的沉默寡言。
“恩师……”
“先坐下喝一口茶说。”张静一显得气定神闲,笑了笑。
刘文秀点点头,欠身坐下,呷了口茶,道:“倭国和朝鲜国有事来奏报,说是他们已派出了使者,不日即将抵达京城,不过在京城入贡之后,还打算来辽东一趟。”
“是吗?”张静一并不觉得意外。
辽东这边实力已经膨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对于朝鲜国而言,建奴本是心腹大患,可是东林军直接吊打了建奴八旗,此后这建奴也加入了张静一的麾下,如今的辽东,已是一日千里。
朝鲜国连八旗都远远不如,更何况自己现在多了一个比八旗要强大十倍的邻居了。
而且这邻居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手握着辽东东林军,而且八旗和流民军也在攻城略地,心里若说不恐惧是假的。
而倭国不但有从朝鲜和辽东来的情报,最令他们所震惊的却是大明水师击溃联合舰队的消息。
事实上此时对倭国影响最大的除了大明之外,还有便是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荷兰人一度抵达倭国,并且要求倭国开国,仗着自己的坚船利炮,直接独占了倭国的海外贸易。
因而,尼德兰人的实力,倭国人是心知肚明的,可就这么一个海上霸主,居然直接……全军覆没了。
倭国内部,一片哗然。
从幕府到各个大名,实际上都是心存不安的,毕竟早在数十年前,倭国和大明可是在朝鲜国内打了一仗,此战之后,倭人又退回了倭岛,关起门来打算过日子,而大明似乎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可彼此之间的嫌隙自是有的。
对于倭人而言,只要我关起门来,大明纵有百万雄师,可毕竟过不了海,倒也不必畏惧,可现在……似乎不不太一样了。
这意味着……一旦大明或者辽东的张静一起心动念,对于倭国而言,势必是灭顶之灾。
因此,此番无论是朝鲜国和倭国,立即派出了使节,朝鲜国倒还好,毕竟是小中华,大明召属国进贡,这朝鲜国往往都是领头的那个,至多只是关切罢了。
倭国则是恐惧大于关切,唯恐产生变故,因而跑来辽东试探口风,却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一旦辽东表现出了不甚友好的意思,至少倭岛内部,也好早日做出防范。
辽东锦衣卫,如今在倭国也派遣了不少人手,因而将倭国的动向一五一十的奏报。
张静一听了颔:“大明推行政,可谓是千年之变,而对于诸藩属而言,又何尝不是千年未有的变局呢?现如今彼此相疑,倒也是说的过去的。”
“恩师有何打算?”刘文秀顿了顿,随即压低了声音:“近来关内和辽东的舆论,倒是有不少希望能够渡海……”
张静一道:“渡海?渡海做什么?”
“报那一箭之仇!”刘文秀很认真的道。
张静一笑了笑:“这又是那些商贾们鼓噪出来的吧?”
刘文秀连忙道:“不只是商贾,流民和建奴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寄望一战,许多报纸,也早早就有诸多这样的文章。甚至不少文章,都已传至诸藩属境内,这才引了更大的忧虑。”
张静一点头,叹口气道:“现如今大家都尝到了甜头了,这战事一起,朝廷需要采购多少棉布、钢铁和火药,不知多少人要财。何况……在辽东这边,连极北的那些雪地,尚且都要。这倭国,甚至还有朝鲜国,土地却是肥沃的多了,前耻且不论,大家是馋他们的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