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一片静谧,环境没变,和楼袭月离开长域门时几乎一模一样。
院子里的血腥味早已消散,只是这么看着,全然看不出白天小院里生了怎样的惨案。
楼袭月穿过院子,无声的推开房门,在黑暗中轻车熟路的走到少年床侧。
修士能够夜视,而哪怕他失去夜视能力,他也能凭借多年对这个房间的熟悉程度,毫无障碍的走过去。
应不染双眼紧闭,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的伤似乎被天材地宝治疗好了,但整个人还是十分虚弱。
这是楼袭月第一次见到少年长大后哭。
小时候,少年总会缠着他,哭着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母亲,父亲也总不来探望。
印象里,少年六岁之后就再也没问过这些问题,一心向道,也再没哭过。
筋脉断裂重铸骨血,一定很疼吧。
楼袭月轻轻伸手,触碰上少年略显苍白的脸,想要擦去少年的泪痕。
只是他的手刚触碰上微凉的脸颊,应不染就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如今他失去修为,和凡人无异,在黑暗中看不清来人是谁。
“大师兄?”
“是我。”
楼袭月淡淡出声,轻轻擦拭少年的脸颊,动作温柔而缱绻:“不染,告诉师兄,你因谁废道。”
他的动作与声音都很轻,却无端叫人听出强烈的杀意。
他一手养大的少年,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旁人而废道跌入泥潭。
叫他怎能不恨。
应不染呼吸一窒,不敢言语。
见少年沉默,楼袭月慢慢收回手,平静的看着应不染:“不愿意告诉师兄么。”
感觉到楼袭月的手拿开,应不染有些无措的伸手,想抓住那离他远去的手。
可他看不见。
他狼狈挣扎坐起,手伸出去好几次都落空。
楼袭月看着少年从未露出的可怜兮兮模样,终究还是伸出手,抓住少年在空中乱挥舞的手。
双手交叠的瞬间,应不染本能的握紧。
“大师兄,你可以弯腰吗?”应不染坐在榻上,勉强能看清楼袭月站在他面前,却看不清楼袭月的脸。
楼袭月素来笔直的脊背,在这一刻顺从的弯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六寸(2ocm左右),楼袭月轻声问:“看得清了吗。”
应不染能看清了,但他还觉得不够清楚。
他伸手勾住楼袭月的脖子,猛地用力将楼袭月勾向自己。
没有丝毫防备的楼袭月被应不染重重勾倒,整个人砸在应不染身上,将应不染撞倒在榻上。
应不染如今身子弱,被撞的闷哼一声。
两人几乎紧紧相贴,楼袭月蹙眉想要起身,却再次被应不染紧紧勾住脖子。
“大师兄,我疼。”
应不染今夜似乎脆弱的不像话。
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说不出疼这个字。
他只会默默承受一切痛苦,再将所受到的所有痛苦,转化为修行的动力,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变强。
楼袭月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并未现的焦急:“我压到你了?还是骨肉未长好?”
“哪里都疼。”
楼袭月正想用灵力为应不染缓解疼痛,却突然听到少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