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看着跪在地下的儿子,沉默了很久,说:“为什么要扶三皇子?”
许哲笑了,说:“二皇子跟太子一母同胞,背后都是赵家,况且他已被皇帝厌弃,成不了气候。三皇子,多好的人选,母家等同于没有,静妃又是深宫长大,自然懂得作为皇子如何跟皇帝相处。”
许哲终于说出了静妃两个字,他心底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针扎一般的疼痛。
“皇子日后还会有很多。”许清说,“不必非三皇子不可。”
许哲听了这话,唇角绽放出几不可闻的笑意。
“日后就是再有,也只会是静妃所出。”
许清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留在书房,仔细地琢磨着他的话。
许清出了书房回到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坐在自己的书案前。他伸手抚了一下左肩,仍旧隐隐作痛,估计这胳膊,明天是抬不起来了。父亲还是手下留情,没砸右肩,不然,连字都要写不成了。
他承认,他的想法是有私心的,但是从目前朝政来看,三皇子上位,对于许家来说,才是最好的。有一句话他没跟父亲说,有他在的一天,他就必然是三皇子的势力,太子,自然是看他不顺眼。
付景琋今年一岁,皇子五岁入学,不出意外,范悦应该会是他师父。许哲笑了一下,这老狐狸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啊,想让他家闺女当三皇子妃。
范悦跟赵家,一直不对付,这事儿,除了许哲,连魏国公自己都不知道。魏国公的大儿子少年时期也混过一阵子,有一天当街赛马,惊了范悦夫人的车,吓得她回家后就流产了,从此多年未孕。范悦记仇,暗暗誓一定要把这仇抱回来。许哲笑了,这行伍出身的,就是不行,对子嗣教养不力,惹了祸都不知道。
承恩殿,裴洛洛正陪着蛮蛮玩呢,付少成打门外进来,带着一股莫名地香味儿,熏得蛮蛮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你这是打哪儿来啊?”裴洛洛问道,“这一身香味儿,熏得人头疼。”
付少成伸手让人换了衣裳,说:“这得问你,你前日跟皇后说了什么,让她见天往甘露殿跑?”
裴洛洛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还不知道赵秀居然有这种操作,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付少成见她这样,更加没好气。
“可见你说的不是好话。”
裴洛洛让乳母把蛮蛮抱下去,说:“真没什么。”
“我不信。”付少成坐在椅子上,“肯定连蛮蛮都听不得。”
裴洛洛笑着坐到他身侧的椅子上,说:“那日我从甘露殿出来,正好跟她碰上。你说离着老远看见了,躲开不就完了,她偏不,非要凑到我跟前,看我行个礼怎么就这么开心。我哪能吃亏,对不对?自然说了是从甘露殿出来的。这下,您明白了吗?”
付少成听了裴洛洛的话,哭笑不得,说:“服了你了。”
“她?”裴洛洛指了指安仁殿的方向。
“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的宫女,一个比一个漂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甘露殿,见天看着我,这眼里,都快放绿光了。”付少成说。
裴洛洛听了这话,伸手捏了捏付少成的脸。
“你这是像我邀功呢?本朝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这又不是登徒子了?”付少成说,“好人难做啊,”
裴洛洛被付少成拽到他腿上,她怕摔下去,用手环住他的肩膀,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个男人。
他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做久了帝王,越显得尊贵起来。裴洛洛伸手摸着他的脸,说:“你啊,再过几年就不会说这话了。”
“怎么说?”付少成问道。
“岁月对男人总是宽容,对女人可就不一样了。几年以后,你还是这幅样貌,我呢,可就人老珠黄了。”裴洛洛说。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啊。”付少成说,“真是冤枉。”
裴洛洛把下巴放到付少成肩膀上,说:“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这是天下人都懂的道理。”
付少成扶着裴洛洛肩膀,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我誓,我不会。况且,洛洛是我娘子,怎么能用以色侍君来自贬。”
裴洛洛看着他,眼神仍旧是如几年前一般清澈,丝毫不似杀伐决断的帝王。她笑了,说:“好吧,我信了。”
“若我付少成违背誓言,必遭……”
付少成没说完就被裴洛洛用手捂住了嘴,说:“不许胡说。”
她看着他,满眼的柔情蜜意。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算计,她喜欢他,这是真的,藏不住。
“娘亲。”蛮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旖旎。
裴洛洛赶忙从付少成身上跳下来,整理好衣裙,说:“蛮蛮怎么了?”
乳母在门口站着,双手搅在一起,说:“静妃娘娘,婢子没拦住三皇子。”
裴洛洛笑了,说:“他小孩子家腿脚快,怨不得你。”
付少成坐在那儿看了蛮蛮一眼,觉得这臭小子有时候也挺碍眼的。
蛮蛮伸着小手,举到裴洛洛眼前,说:“看。”
裴洛洛定睛一看,才现他手里举着一只蜻蜓。她自小就怕这玩意,噌地一下原地跳出去老远。蛮蛮见她有如此功夫,笑得更加开心。